丫鬟觉得夏雨面色有异,不由问:“小姐,您可还好?”
夏雨方才瞧见一个黑影,心中极是慌乱,却不得不说:“无事,你下去吧。”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只能如是说。
丫鬟去了。她自己坐在镜子前,心有余悸,总望去镜中。镜中应着新换的窗纱,因入了秋,便换了轻薄的,改为了绵软厚厚的窗纸。
碧纱绵软的窗纸映在了烛火下,就显得翠汪汪的,仿佛是河面映出的眼色。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只听夜风呜咽呼啸,一派静谧。
可这样的静,直教人心中发慌。因着今夜有宴会,所以府里的小厮丫鬟们都去正厅伺候了,就连她的院子里都余不了几人。
她总时不时的望去窗户。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灯,她却忽然把灯芯剪了,屋子顿时黑暗下来,而她操起桌上的珐琅蒜头瓶小心翼翼地踱步到门口。
因太过安静,只听自己心脏一蹦一蹦的回荡在自己耳中。鸣蝉去了,只有蛐蛐蝈蝈的叫着。门外忽然有了细微的窸窣声,她心念百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却隐约猜测出是名女子。只因那脚步轻盈,而且谨慎。如若是男子,除去会武功之人是行走无声,不然定是稳健。
她有着大胆的猜测,心中却是杂乱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门外那人犹以为夏雨睡着了,便轻悄悄的推了门。她这一推门正巧将夏雨给抵在了门后。因来人背着光,又有门抵挡,所以夏雨并不能瞧见——可她已经确定是名女子。
只因那粉黛香味儿已进鼻息。
夏雨心中既已认定,反倒不怕了。那人仿佛来过这里,直奔床榻而去。她并未关门,仿佛笃定了夏雨睡着了。
夏雨窥探一角,只瞧黑色消失在了眼前,没入了黑暗中。又是无尽的黑暗。她紧跟其后,因屋中铺着毛毡毯子,故而走起路来是绵绵无声。那人的气息过了,夏雨觉得熟悉已极,她只是悄悄的走在自己屋中。
那人悄然掀起床幔,月光掩映在了她的半个脸颊上,夏雨虽瞧不清,却知晓了自己是认识对方的。
黑衣人瞧见床榻上无人不由大惊,夏雨却趁此机会将蒜头瓶操在了对方头上。
“哐啷”一声,瓷器碎地,黑衣人身子一晃,犹未回头,便已倒地。
因整个府邸都在庆祝,这声音虽大,却打不过前头言笑晏晏之声。夏雨心神未定,窥月色见了倒地之人。
原是宁月儿。
竟是宁月儿。
夏雨忙去触她的鼻息,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喘息。她思绪纷乱,性急慌忙,跌跌撞撞的退后去——她该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此刻里地上却缓缓淌出了滚烫的液体,她不去触碰便也知晓是血。有时候,尤其是此刻必须当机立断的时候,是没有时间思虑的。
她拾起地上的碎片,手指虽然在颤抖,却毫不犹豫的搁在了宁月儿的脖颈动脉。宁月儿本只是昏了过去,此刻疼痛唤醒了她,她瞪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瞪着夏雨。
宁月儿想要发声,怎料脖颈微微的凉,凉的心中慌乱不说,更是无计可施。
夏雨却又狠狠地割了下,语气虽在打怵,却依旧道:“我看你是怀恨在心,想要杀我才是真。后位你是势在必得,怎料中间杀出了个我,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不过一切都会结束的。”
宁月儿嗓子沙哑的不行,断断续续地出了声:“你……你……”却是如何也道不出来了。
夏雨仿佛都要哭了,双目通红,不知是吓得还是惊惧的。她只是再道:“是你要杀我……我不过是自卫。”
此刻黑夜漫漫,前头欢笑庆贺之声不断。而夏雨只是累极,颓败的坐在地上。她瞧着自己的双手,虽是白净,却是染满了鲜血。
方才割断静脉时,有鲜血喷出,洒在了她的肌肤上、衣裳上……不能再想了。要处理尸体才行。
她虽然害怕,却并不慌乱。只是这一刻初期的沉默。往窗外明月在,一分分的沉下去,仿佛是自己的心,一寸寸落到谷底。
她害怕让人瞧见,先是闭紧了门,然后为自己换了衣裳。她把染了鲜血的衣服盖在宁月儿死不瞑目的脸上,以防自己再生慌乱。
她的院子在最后方,正是三明一暗的寝室。而后面有一片林子,正是早些年入住府邸时建造的——她此刻只能想到后院的那口井。可是投井的话不出几日必叫人发觉了。
正巧这时候,她的贴身婢女在外叩门,道:“小姐,您是睡了么?老爷再三催促让奴婢来问问您。”
夏雨吓得浑身都僵硬了。丫鬟只觉静悄悄的,却夹杂着一丝诡异。那味道,似乎是血腥味?她不由忙道:“小姐,您还好么?”
夏雨半晌方才说道:“你进来。”丫鬟忙推门进了,夏雨却一把拉住了她,旋即捂住了她的嘴,道:“此事万万不得告诉她人,不然咱们整个府都会受到牵连,你可明白?”
丫鬟还未知晓是何事,却先见了地上那摊血迹,她下意识尖叫出来,幸得夏雨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