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方才从后宫里回来的,只因各处都需要亲自打点,只是也不得闲。皇帝来后,她就半开玩笑地道:“臣妾这几日里堪比万岁爷一样忙呢。”
皇帝听她这样说,心下微怜,就道:“这阵子你受累了,不过年中还未到,只怕累的时候还在后头,这阵子别急,仔细着身子,莫在上了火。”
他刚说着话,只听涟贵妃猛地咳嗽起来,皇帝不由道:“瞧吧,定是方才吃了风。”涟贵妃听皇帝如此说,不由噗嗤一笑,声音微微哑然:“等到了万岁爷,自然一切值得。”皇帝只管摇头:“你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还有谁能在意呢?”
涟贵妃只得娇嗔道:“万岁爷在意就好啦。”两个人进了屋子,皇帝就说:“这阵子朕顾不上你,还望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涟贵妃笑着应了。派人上了膳食,一同用过膳后,皇帝略微沉思了一会子,才说:“其实今年过年,朕本想去南苑避寒,不过前线战事吃紧,朕手头还满满的都是事儿。”涟贵妃知晓了皇帝的意思,就说:“待到年后方可。虽然臣妾不懂打仗之事,不过猜想着,应当是挨不到明年的。”
皇帝听她如是说,不由问:“此话怎讲?朕想听听你的理解。”涟贵妃却极为谨慎,只说:“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可不说。”
皇帝不由得牵起她的手,笑的开怀:“朕赦你无罪,你只管说来。”涟贵妃微一斟酌,方才说道:“毕竟是过年,过年哪有不团聚的,虽然前线士兵训练有素,自晓得以大局为重,不过相思之情难免没有,如此一来,难能没有三两聚在一起思乡的,此番下去难免会失了重心。”
皇帝还是那笑容,不咸不淡,声音亦淡然:“果真是挨不到年后了。”只是自己先一顿,又说:“朕亦不愿如此,可是毕竟未亲临战场,不知具体情况,只是心中干着急,又不能总发折子。”
涟贵妃就道:“剩下的就不是臣妾可以操心的了。”皇帝亦这个意思,只陪她说了会子话,就起身离去。待到皇帝离去的时候,窗外忽然飘起了雪,仿佛寒冬更添一分冷,这情况倒叫所有人一怔。
有太监就说:“万岁爷是走着来的,这会子可不能着了风寒,不若万岁爷在此小憩,奴才去将御轿引来。”皇帝只是摇摇头,说:“那可不行,朕还有事儿要处理,你只管在前面引路。”
涟贵妃本来起身出门送皇帝,原是瞧见了下雪,想要留住皇帝在此留宿。现下听闻皇帝适言,只得作罢,扬起笑忙说:“天黑路滑,伺候的多点上几盏灯,给万岁爷照亮脚下。”皇帝只为她正了正领口,说:“进去吧,朕走了。”
皇帝倒是走的挺急,也不待涟贵妃回话,就匆匆离去。涟贵妃见雪轻飘,似是棉絮,只是绵绵无声的落下来,她眉头一蹙,只问:“那夏雨当真不进宫来?”宫女恭敬地‘嗯‘了声,道:“娘娘放心,是她自个不愿意。”
只见涟贵妃眼中冷光一闪,亦如冰寒雪地的雪片一般寒凉。只淡淡一哂:“可是……现在不进宫,并不代表将来也不入主中宫。”说这话就回头瞧了眼远方黑压压的天空,而那之下正是中宫所在之地。
因夜色漆黑,只瞧乌云黑压压的降了下来。仿佛与那飞檐翘角已融为一体,化作了无尽混沌漩涡,继而一旋一旋的将她窒息而死。那位置……那位置,她不许任何人坐上。
却说夏雨进宫的时候,已经是数日之后了。这一天阳光明媚,北风却呼啸,她乘了马车,就带着人进宫去了。因为婚事是早就定下的,所以她此番进宫并无不妥。只是再去给皇帝请安的路上,被人拦了下来。
此人正是要去给皇帝送糕点的涟贵妃。照理说,她俩谁给谁行礼都是极尴尬的,因下雨并未册封,却坐实了皇后之名。涟贵妃虽是贵妃,却依旧不晓得该不该给未来皇后请安。自然了,她心中是不情愿的,只浅笑问道:“不知是何人。”
宫女听了,只去询问夏雨:“我家主子问你是何人,见到贵妃为何不下跪?”夏雨一怔,就只说:“我只是来给皇帝请安的。”涟贵妃只微微一笑,瞧不出是何情绪,可就在点头之后,语调徒然一转:“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进宫来了,这紫禁城的禁卫军果真要换一换了。”
夏雨心中一惊,且看涟贵妃穿了件鼠皮莲花纹小袄,手捧鎏金雕花禽鸟纹手炉,又瞧鬓间垂下的流苏细细泠泠的叮铃轻响,只是贵到了极处。继云鬓乌发,淡扫蛾眉,朱唇点绛,那双凤眼仿佛直扫到了鬓间,又是说不出的媚态。
想必此人身份贵到了极处,又听宫女方才称她为贵妃。夏雨只得裣衽为礼:“小女见过贵妃娘娘。”涟贵妃倒还和蔼的笑着:“你是谁家的女儿,本宫怎么从前没见过,听你适言,要去给万岁爷请安?不知请的哪门子安?”
夏雨只是心中奇怪,虽涟贵妃语气和蔼,不过却像绵里藏针,仿佛直扎到了心尖,让人无端一慌。就只说:“当时风王爷去到我国,道是为皇帝挑选皇后,小女有幸得了青眼,只是皇帝近来琐事繁忙,一直不得闲瞧见小女罢了。”
涟贵妃仿佛大惊失色:“原是未来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