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前方战事吃紧,又因是隆冬时候,自然苦不堪言,又是难免一切从简。柳茹心换了家常的衣服,坐在营帐里,只是默默用膳。冰晓正好打起帘子,满目欢喜地道:“听闻是成了。”柳茹心手中银箸一顿,只淡淡地道:“成了就好。”
冰晓觉得甚是不解,只问:“你就这个态度,也不问问风王爷如何了?”柳茹心只觉胃口恹恹,再无食欲,只说:“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又有什么好问的。他就算是输了,我自不用问,也能传开。”
听她这样说了,冰晓终于忍不住道:“难不成这几日里你俩一直未说话?就这样冷战着不成?”柳茹心转身去了床边儿,声音淡淡的,仿佛是外头飘浮的薄雾,朦胧的,又是不清晰的:“什么是冷战,根本没有这样一说。”
冰晓微微叹息一声,方道:“你既然不愿多说,那我就不多问了,可是你心中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要带着怨恨怨气来照顾这些人?”
柳茹心微微一怔,只说:“难道我是带着怨气么?”冰晓顿时泄了气,只说:“不然你以为呢,你出去问问,还有谁人瞧不出来。”她放软声音,只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把自己憋出毛病来,否则风王爷第一个不乐意。”
柳茹心听她提到了风释天,面色微微一沉,只说:“他能有什么不乐意,想必最乐意的就是他了。”一个比他还能憋得人,又怎会难受?冰晓一瞧柳茹心油盐不进,只得说:“你去外头听听传言,私下里哪一个不在讨论你跟风王爷吵架一事。”
柳茹心听她这样说,反倒问了:“他们如何知晓得?”冰晓道:“风王爷自从那天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变着脸,黑的就跟能滴下墨来似的,又时隔这么长时日,谁都不是傻子,又不见你去过主营,又有谁会不知道?”
柳茹心顿时沉默,只闻窗外北风如吼,一片萧瑟之感。冰晓只说:“有什么话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谈呢,这样对于军心亦是不利,你且好好想想吧,我先去了。”柳茹心就问:“去哪里?”冰晓叹息道:“你整日闷在营帐里,那些琐事谁来忙活。”
柳茹心只是垂下了头,并不觉得她说的错了。可是就像是冰晓所言,他们上一次已经将那事摆到台面上说了,可说着说着,不是解开误会,而是将误会加深。
当天夜里的时候,军营里开了个小型的庆祝会,只因昨天夜里偷袭北月,烧光了对方的粮草。这可是一件大事,当然值得庆祝。因是出其不意,来得格外爽快,只是大快人心。他们在此地扎营已经快要小半个月了,偶尔庆贺一下也不为过。
他们升起篝火,围圈而坐。也不知是谁领头唱起了民谣,一干人仿佛是被气氛感染,也都跟着唱起来。柳茹心方才走到那,只觉得心中莫名的酸楚。当他们唱到‘家乡’,她的心无端一抽。
是了,家乡,而她的家乡又在何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风释天还这样误会她,就只是这样想了,这么长时间的委屈,都化作了泪痕。
她像是漂浮在河面上的一叶浮萍,只是怎样都在奔流之中,因为太过渺小,就怎样也寻不到光明。那篝火映在在眼中,朦胧了,又是晕晕黄黄的,只是瞧不清了。再也瞧不清了。
她淡然转身,只想离去。奈何冰晓瞧见自己过来了,只是冲她招收,道:“咱也喝点烧刀子暖暖胃吧。”她既这样张扬的出了声,柳茹心无可奈何,只得过去了。冰晓自然瞧见了她眼睛是红的,就说:“别多想了,今夜放开了玩一次,明天就又要绷起精神了!”
柳茹心听她如是说,顿时噗嗤一笑:“原先怎么没瞧着你还有如此一面呢。”冰晓道:“这叫应景。”柳茹心无奈,只得连声叫好。彼时雪花飞扬,扑簌簌的像是白日的鸽子飞过天空,悄无声息的扑簌下羽毛来。
见起了雪,众人更是兴致勃勃,不待停歇。只是将厚厚的帘子垂下,听着雪霰子敲在帐幕上扑簌簌有声。众人心绪起伏,思乡之情难以平复。就有了默默饮酒的,跟垂头不语的。柳茹心反倒精神起来,只觉营帐内炭火烘的身上暖和和的,又因吃了两杯酒,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她转首瞧了眼冰晓,冰晓亦如此,冲她一笑。她只觉心情忽然开明,又敞开心潮,方又饮了一杯。因为吃多了酒,身上就有了热意,方才那一瞬间的沉默也已经过去了,众人继续吃着酒。
柳茹心只觉面颊微热,忍不住向后坐了坐,冰晓就说:“也不是暗有没有来。”柳茹心兴中惊讶,不过在瞧到冰晓脸色的时候,顿时明白了她是吃醉了酒。
就跟着笑起来,只说:“他有没有来你不晓得么?”冰晓面色通红,像是发烧的样子,只讷讷说道:“我哪里会知晓,这样长时间他就没出现过。”
柳茹心略一沉思,就说:“说不准上次救人有功,皇帝留了他在皇宫也未可知。”冰晓很惊讶,只说:“如果真是这样,也算是他的福分。”柳茹心不由点头,道:“如果真的留了,就看他的造化了。”
正说着话,就只见厚厚的帘子被人打起,风释天迎雪而来。一进来就又侍卫上前为他解开大氅,一面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