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晋贵妃心中亦是害怕,却扬起脸来,道:“做便是做了,做之前早就料到了后面的结果,怕有什么用?”
皇后一听便知她心中是害怕的,因为晋贵妃此人心性素来高,端是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中,她便笑道:“可以了,本宫旁的不想知道,不过下一次,若在发生了此等污了眼睛的事情,本宫定拿宫规来处置,决不轻饶!”
晋贵妃心中微微了然,却夹杂了一丝不屑,面上却恭恭敬敬,只说:“臣妾谨遵皇后教诲,定当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皇后不由扬了扬脸,方自笑起来,道:“行了,本宫乏了,你且跪安吧。”
晋贵妃尽管心中再不忿,却也知道皇后给了自己面子,只跪了安就退下了。而她正走在大道上,自己的贴身宫女就不由说道:“皇后此次为何这般就饶过了娘娘?”晋贵妃一壁执着她的手,一壁浅笑说道:“本宫虽然不讨皇后喜欢,可是此次这件事却是正合皇后的意,你可知为什么?”
宫女只管摇头,晋贵妃不由微微一笑:“因为皇后第一看不惯冒氏刚进宫就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仗着皇帝宠爱,就不将任何人都放在眼中,皇后虽然嘴上不说可心中已是厌烦,你说本宫此次做的,难能不合皇后的意?”
宫女没想到还有这些个花花肠子,不由得问道:“照娘娘这样说,想必还有第二了?”晋贵妃赞许一笑,道:“第二就是那来路不明的贱胚子了。”宫女低低说道:“娘娘所言可是那公主?”
晋贵妃冷哼一声,道:“可不就是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还敢自称公主。”宫女只管说道:“娘娘仔细些,以免隔墙有耳。”晋贵妃虽然不屑但到底是降低了音调:“你瞧瞧这宫里谁人喜欢那来路不明的公主?不过是碍着皇帝,给了她三分脸面。你瞧瞧她今儿那模样子,娇滴滴的,看着就让人作呕。”
宫女也不由冷笑:“就是了,仗着自己那双眼睛跟皇帝一样,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此番这一招,就是要让这小贱胚子滚出皇宫。”宫女不由道:“娘娘此计用的当真是妙,奴婢诚心佩服。”
晋贵妃只说:“如果她不曾养那猫,本宫还找不到机会,不过多亏了那只猫,本宫才有机可乘。”宫女不由得说了许多奉承的话,总归是说的晋贵妃满目笑容。
可是冰晓的日子就没有这样好过了,那伤口一上药就生疼,直麻到了骨子里,痛得她冷汗连连,只是不住的咬着唇。宫女亦是怜惜道:“无端端的受了这些,奴婢都替公主生气。”
冰晓紧紧皱着眉,只说:“算了,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罢了。”到底是年轻,说不上几句话就掉起了眼泪。宫女瞧了哪能不心疼,只得说:“以后宫里就不该养这些畜生,免得乱了宫闱。”冰晓只是独自伤心,想来以后也不要住在宫里了。
可她想归想,能不能做又是另外一码子事。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她上了药,又拿纱布缠了几圈,方打了个活扣。冰晓心烦意乱,胡乱的用那只完好的手挥了挥道:“你先下去吧。”宫女忙端着药箱子下去了。
冰晓见此刻已是暮色大开,余着满空潋滟流光,彩云舒展,素来有着好心态的她,亦是跟往常有了天壤地别之感。待到了黄昏时分,她才起身去外间叫人传了膳,看着宫女们鱼贯而入,有条而稳妥,只是想着以后再也不想瞧见了。再也不愿瞧见了。
且她既然如是想了,当天夜里其实是准备去见皇帝的,奈何皇帝去了后宫嫔妃处歇了,又是不得去的。只好兴意阑珊的回了寝殿。就只见窗外明月当头,如紫葡萄色的夜空半黑半浓,有乌云挡在了新月前头,半开半合,就显得夜色浓郁。
她不由叹息一声,问自己的贴身宫女:“你进宫多少年了?”宫女本提着灯笼走着,听她这样问,微微惊讶,就道:“奴婢年芳十九,已经进宫五年了。”冰晓更加忧郁,只说:“都五年了,如何熬下来的?”宫女反倒微微一笑:“在宫里就是干活,旁的倒没什么。”许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蹙了眉道:“就是偶然会有些事情,不过总归都能过去的。”
冰晓听她这样说,便明白了些什么,只说:“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呢?”宫女亦明白这个道理,就只说:“所以说呀,公主别太将今天的事放在心上。再说有万岁爷给您做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冰晓立在廊庑下,只觉月色渐渐清明,那几缕黑色云彩不知在何时被风吹散了,夜风并不冷,反倒透着几丝暖意。可她心中却是如霜雪一般的寒凉,好似任谁也暖不起来,宛若冰块一般。她并不是单单因为今日之事,且就算那一阵子刚进宫时,不是没有发生此等事情。只不过她都藏在了心中,并未向任何人诉说罢了。
她其实都知道,那些人都看不惯她,从她初次进宫的时候,所有人对她的眼神,她都明白。那是不屑亦带了几分可笑,仿佛在笑她的自以为是,自不量力。可是,她能如此轻易的跟着冰容进宫来,亦是认定了他是她哥哥,这才做的决断。
更重要的是她的感觉,那种有关于亲人之间的感觉,是从来不会有的陌生感,她在冰容身上感觉到了。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