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倦意正浓,风释天在榻子上歪了一会,柳茹心依着风释天的肩膀也小憩了一会子。太医跟守夜的则是在脚蹬那歇了一宿。小皇子这会子熟睡过去了,只需按时替换毛巾即可,这样的话只需要小宫女伺候就好。
小皇子此刻显然是睡的熟了,因为发着烧,小脸通红,却显得有几分可爱。柳茹心因为心中有事儿,总是半梦半醒的。忽见眼前白茫茫一片,身边儿萦绕着龙涎香的味道。风释天还在。她稍稍安心,抖着眼睫,想起身看看小皇子如何了,忽听纱窗上发出微微的轻飒声,近瞧去了,原是下雪了。
近年来的冬日总是来得格外勤快,不知不觉中这雪就扑簌簌的飞落下来了。寝殿内静悄悄的,地下铺着软绵的毯子——这是小皇子平日居住的场所,自然一切为了皇子做打算。她轻声过去,本就是悄无声息的,小皇子忽然张开了眼睛,一双黝黑的眼睛水灵灵的动着,见柳茹心怔楞的看着自己,也是不懂,只是呵呵的笑着。
柳茹心忙用手覆上小孩子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方松了一口气。此刻寝殿内依旧昏暗,柳茹心预备着掌灯,一回头忽见风释天已经睁开眼睛瞧着自己,她不由得笑道:“万岁爷醒了?”走过去风释天握住了她的手,风释天声音微哑,道:“头疼,外头是还下着雨么?”柳茹心笑道:“雨是不下了,倒是下开雪了。”风释天一听很是高兴,就道:“下雪了好。”因又问:“孩子怎么样了?”
因为风释天醒了旁边儿的人就都醒了,一时不敢说话的站在旁边儿等候指令。柳茹心坐在,道:“小皇子烧退了,还冲臣妾笑呢。”风释天见她神色颇有向往之色,心中微微怜惜。衬在昏暗的寝殿内方轻声说道:“以前是朕的不对。朕冷落了你也忘记了孩子,朕给你道歉。以后朕会好好对待你跟孩子的。”
如果这些话是从前里说的,她想,她一定会相信或者感动。可是现在,她的心里错综复杂,不知是什么情绪。她应该相信么,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这样问自己。或许还记得——是从上一次她设计陷害涟贵妃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她跟风释天的那份感情就已经变质了。变为需要用计谋或者阴谋才能博得的爱。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风释天会如此深情的待她。从初次见面开始,那匆匆一面,未语娇颜先羞,桃花寒寒欹斜,衬出那人清寒眉宇,敛了三分漫漫笑意。而此刻他不再是翩翩少年,她亦不是那未出阁的娇羞小女子。他已经是风释天,是掌控天下之主,应该说他一直是,自是自己没拿捏好分寸罢了。
她不过淡淡笑道:“谢皇上体恤臣妾。”因得小皇子突发高烧一事,风释天再后来震怒,将皇子所的奶娘都罚了个遍,然后都打发出宫去了。这里的人一批批的换,就不是风释天愿意理会的了。柳茹心又在皇子所小住几日,直到将小皇子伺候的一切安好,方才准备回去。
风释天却在这一日下了朝之后直奔去了后宫。因为在上朝之前涟贵妃照旧每日晨起时宣太医过去检查身体。她怀孕了。让风释天很震惊的事情,越发的相信了‘瑞雪兆丰年’之说。虽然是迷信,可风释天素来信神信佛。一下朝之后便匆匆地赶去了庆兴宫,涟贵妃早知风释天要过来,虽然面色极敛欢喜,但到底是藏不住的。
风释天见她歪在塌子上,见自己来了想要起身行礼,他忙忙给搀扶住了,道:“免了。你坐。”涟贵妃笑道:“臣妾听了之后,亦是惊讶的,可惊讶之中又是不相信。就忙唤了太医院的人过来,又查了一遍,这才敢去禀报的万岁爷。”
风释天道:“朕都知道,朕一听说也是惊讶的,赶忙过来瞧瞧你。”略略一顿,手就覆上了涟贵妃的肚子,笑道:“这会子可有什么不适?能感觉出什么么?”涟贵妃见风释天认真的额样子,嗤的一笑道:“这会子能有什么呢?臣妾在不到两个月。不过都说怀孕期间会呕吐不适,臣妾倒没觉得呢。”
风释天笑道:“朕也不晓得呢,那会子柳茹心怀孕的时候也是两三个月才有的呕吐迹象。朕既然知晓了这事儿,自然你要听着,自己注意一点。”涟贵妃道:“臣妾知道的,这是臣妾进宫这些年的第一胎,自然会千般小心的。”
风释天拍了拍她的手,又安慰了几句便因为手头还有事儿就走了。待到他走后,涟贵妃心情极好,又觉思绪万千就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道:“可真是世事无常,本宫期盼孩子的时候孩子不来,这会子不想着这了,她自个倒是来了。”宫女亦笑道:“可不是了,前阵子娘娘眼巴巴的盼着,左盼右盼的就是不来,这会不盼了,顺应天意的就过来了。”
涟贵妃吃着茶笑道:“可不是了,本宫这第一个孩子,本宫是一定要小心的。”宫女道:“那是自然的,娘娘的孩子在这后宫中一定是最尊贵的,将来啊,说不准还能入住东宫呢。”涟贵妃心中一惊,慌乱的瞧着四周,方低声训斥道:“说什么话呢!这种事情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宫女只是吐一吐舌头,道:“奴婢这话也没错的,在这宫里您的位分最高,将来生下小皇子不是不可能晋位皇贵妃,更甚皇后,所以说啊,这东宫,不是您的还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