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释天见外面不知何时扑簌簌的落起了雪花,屋中生着地火龙,暖的宛若春天。瑶贵人跪坐在榻子上,仪态端端。风释天听她这样说,不由说道:“还需准备什么,什么都不需要。你这挺好的。”
瑶贵人道:“这可不成,万岁爷千金之躯,不能怠慢。”风释天素来知道她礼数周全——从小受的教育,亦是如此了,在这一点上,是绝对叫人找不出一丝差错的。便笑道:“那也成,朕就依你。”瑶贵人忙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去上了茶点等,又对风释天道:“万岁爷没午睡么?”
风释天笑道:“小憩过了。”瑶贵人道:“臣妾进来再看先秦的东西,碰这些不太懂得,本是想着去请教万岁爷,可奈何万岁爷也有一段时间没踏进后宫了,臣妾便将此事撂下了。”风释天笑道:“你拿来朕瞧瞧。”
原是诗经中的一句:“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风释天看着书,又瞧了一眼瑶贵人,便执了她的手,道:“你一日不见朕,亦如这书中女子一般如饥似渴心忧愁么?”瑶贵人道:“臣妾只能如是诉说心中所想。”
风释天笑道:“朕知道。这段时间因为需要赈灾没能来看你,你素来是识大体的人,应该明白。”瑶贵人不由说道:“万岁爷不必忧愁的,臣妾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儿,可是哥哥或者父亲应该明白的。万岁爷如果真的找不到人大可以谴用父亲或者哥哥。他们虽然不成大器,但在臣妾的印象中,多少应当能派上用场。”
风释天淡淡笑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别说了。”瑶贵人自然知晓,不过是不愿看到风释天这个样子罢了。下午的时候陪同风释天用过膳,风释天因为有要事要处理便走了。而当天夜里就传唤了瑶贵人的父亲跟哥哥进宫,派他们前往北方赈灾。
瑶贵人在知晓后,心中难免记挂,风释天便时常过来陪她说话,在她这留宿。
这一日涟贵妃谴那宋娘子过来说话,因多少知晓前朝之事,便对宋娘子道:“也难怪万岁爷如此宠爱瑶贵人,到底是家世好,能得皇上重用。”一回头见宋娘子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下,不由冷笑道:“本宫到底为何将你献给万岁爷,你自个不明白么?”
宋娘子忙赔笑道:“奴婢笼络不住万岁爷的心,让娘娘失望了,奴婢特请娘娘赎罪。”涟贵妃叹息道:“赎罪能有什么用?本宫此刻怀着身孕,不就是怕让别人有机可乘,你可倒好,帮不上忙不说,竟还让万岁爷忘了你了。”
宋娘子羞得脸都红了,忙道:“奴婢没用,请娘娘责罚。”涟贵妃笑道:“这能有什么法子呢,你自己不上进,本宫亦帮上你。”此宋娘子就是当时涟贵妃献给皇上的那名小宫女,可风释天也是转眼就忘,想必早已不知着宋娘子是何人。
更兼前朝事务繁忙,就连涟贵妃都要顾不上了,莫说旁人了。不过自从柳茹心接手了后宫,倒一派相安无事,和睦如常。涟贵妃无暇顾及这些,只心思着一心调养好身子,为风释天谈下一位小皇子。
而就这样挨到了过年的时候,国宴举行过后,乃就是风释天的家宴。正好这时候朝堂上传来赈灾有所缓解一事,风释天大喜,连连道了三声好。只管吃着酒。瑶贵人自然风头正盛,因为此次前去的可是他的父亲与哥哥。涟贵妃自然也是明白这个理,难得的跟着风释天夸赞了瑶贵人。
瑶贵人却不过淡淡笑道:“本就是应该的,这算得了什么。”柳茹心的孩子一日日长大,现如今儿已经能独自用膳,且风释天打发太傅过去教小皇子念书,已是有了些效果。风释天心中欢喜,问了小皇子几句学堂上的事情,夸赞柳茹心教子有方。
待到宴席散了,风释天回了未央宫方自歇了。柳茹心因吃了些酒便不想乘坐肩舆,恰巧静妃亦是如此,俩人便携手并步走在沉寂的宫道上。偶听寒风呜咽,霜雪浸浸。四下里静悄悄的,惟有诸人踩在雪中发出“吱吱”的飒沓声。寒气无声无息的拂着面而来。柳茹心手中抱着暖炉,见天空黑漆漆的却又慢慢的渗出了紫黑色,恍若是谁挥洒下一抹浓烈的深沉的颜色——给这四方的宫里添了一丝奇异的美。也是诡异的。
她忽然道:“姐姐,我有一个法子。”静妃旋即一怔,轻笑道:“妹妹在说什么,姐姐不懂。”柳茹心笑道:“姐姐既然不领情,妹妹多言亦是无益的。”静妃听她这样说,已经牵住她的袖口,柳茹心不由一顿,只笑道:“这太冷了,妹妹又吃多了酒,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跟不会站了似的。”静妃嗤的一笑,道:“你也就这点酒量,我回去正好路过你那,全当送你了。”
华清宫外张扬的挂着一溜的大红灯笼,衬出寂静深广的宫殿,黯然亦显出了华彩寂寂。柳茹心跟静妃对立而坐,静妃的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柳茹心吃茶,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实则焦急不已。柳茹心亦瞧出她的不安,只笑道:“姐姐一直想要个孩子,这个妹妹知道,可姐姐可曾想过,姐姐为何不能怀上?”
静妃一怔,下意识问道:“为什么?”柳茹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