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从有了这种情绪之后,她心中越发的不耐烦,越发的想要逃离这一切。且眼见着后宫诸位貌美似如花的娇颜,心中就恶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此等想法。她想,如果皇上偶然过来瞧一瞧她,她或许不必如此。不必将她们想的如此恶劣。
她也不必沦落到这个地步。让自己生出这种想法。说到底了,一切皆是风释天跟诸位嫔妃犯下的错,而他们犯下了错,却要自己来承担,这岂不是可笑?
她走在回宫的路上,心疾又犯,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寒风似若刀子,割的喉咙生疼。疼的她便不住的挂下泪来。脸上已经麻木了,在这寒冬中。
而当风释天预备出行去洛阳行宫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春的时候了。此时节乍暖还寒,白日太阳暖融,夜里寒风依旧。一行人出行因是皇家仪仗,自然威仪显赫。又因是春日,繁花初绽,杨柳依依,微风自扑面而来。清风飒爽。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格外富有诗意,风释天素来是个喜爱奢侈的人,自然大张旗鼓的加大人力物力来建设行宫。这可就满足了诸人奢侈的心里。这一日里风释天张扬着想要游湖,大太监便提早的张罗着布置了。
风释天游湖,自然而然的保护的侍卫诸多。仿佛是吹风嘘过了,春天的百花就渐次开了。行宫四下里春意盎然,月洞门后娇嫩的绿叶子依依欹斜,映在了初融的碧湖上,在波光粼粼中微微摇曳。
还有最为主要的一点,风释天是出来举行春祭的,照例每年都是如此,不过去年的时候有事情耽搁了。但今年照例依旧。一连数日,风释天宴请群臣,欢声不断,可是热闹。连带着后宫诸位嫔妃,皆是如此。眼下正是初春,洛阳行宫的各位小宫女亦是有了一年难得的玩耍时间。忙凑成对,聚成块的找乐子。
柳茹心去到风释天寝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风释天下午的时候跟诸位大臣吃多了酒,现下里歪在塌子上,见柳茹心过来了,不过淡淡地道:“你来了。来给朕揉揉脑袋。”柳茹心笑道:“不能是因为春天了,就吃这么多酒。”
风释天不由笑道:“这跟春天有什么关系?”柳茹心道:“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不过您喝多了酒就有关系啦。”风释天“唔”了声,道:“朕醉了,你跟朕说的这些绕来绕去的,朕也听不明白了。”
柳茹心笑道:“成了,您快别说了。”说着见大紫檀木桌上有小盒子的玫瑰清凉膏,便取了来,捻在指尖给风释天揉着太阳穴。风释天嗅着那幽幽的香味儿,有些醉醺醺的,便道:“你跟朕说说话,朕快要睡着了。”
柳茹心笑道:“那就早些休息吧。万岁爷喝过醒酒汤了么?”风释天道:“喝过了,却还是晕乎乎的。”柳茹心道:“那不如早些睡了,明儿早上虽说不用上朝,可万岁爷素来起得早。”风释天笑道:“都是习惯了,起不起来的,还不一样。”柳茹心笑道:“那块早些歇息吧。”风释天“唔”了一声,道:“后宫事情诸多,这一阵子你多费心了,等到涟贵妃的孩子生出来就好多了。”
柳茹心笑道:“臣妾自知没有涟娘娘的福气,不过能为万岁爷分忧亦是臣妾的福分。”风释天闭着眼睛道:“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朕发现这些时日以来,你变得懂事了。”柳茹心挑一挑眉,半晌才笑道:“能在万岁爷眼中变得懂事,亦是臣妾的福分。”风释天不由笑道:“你福分多,成了么?”
柳茹心却没说话,微微苦涩一笑。她伺候风释天歇下,自己被大太监送回去,已经是深夜了。宫女伺候她歇息,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见窗外月色浓郁,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清。
她握住锦衾,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翻身向内里睡去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涟贵妃预备生产的前几日里。风释天终于是平静下来,日日去到涟贵妃处看望她。因为怀有身孕,不适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现在就靠在床上,跟风释天说着话。
因为当初柳茹心生孩子的时候是风释天亲自题的字起的名,所以此次涟贵妃亦是这个意思。风释天为了公平起见,便道:“当初柳茹心的孩子单一字‘延’,寓意延绵,富有长久之意。此次你的孩子,朕左右斟酌,最后决定‘淳’,淳厚的意思,朕自不必多言,至于字的话便有你来定。不知你意下如何?”
涟贵妃忙要谢恩,风释天将她的手按在床榻上,笑道:“免了,希望咱们的孩子能永远保持淳厚之心,莫要忘了根。”涟贵妃挂在脸上的笑意不由一凝,半晌笑道:“谢万岁爷赐名。”风释天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人走了。涟贵妃见他走了,身子徒然一松,浑无力气,面色惨白,好一会子才发出声音:“皇上是何意思?以小皇子一生之名亦要提醒本宫不忘初心么?”
她的贴身宫女过来给她捏着腿,只道:“娘娘马上就要生了,千万别想些有的没的。”涟贵妃忽然挂下泪来,哽咽着道:“本宫能不多想么?‘淳’的另一层意思——万岁爷是想让他一辈子老实忠厚,无所作为么?”
宫女只好说道:“娘娘千万别想这么多,说不准万岁爷是想让小皇子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