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又带着诸位嫔妃兼随行大臣从洛阳行宫走了,踏上了回朝之路。他们这一走,只余着些小宫女跟直殿监等小太监在洛阳行宫负责每日洒扫。
而此次回宫,风释天带回来一名女子。此女子只是洛阳行宫的一个小宫女罢了。并不成器。柳茹心在知晓近来是她在伺候风释天之后,亦打发人送了些东西过去安抚。那小宫女本生的娇憨可爱,一朝得宠,更像是被尘埃覆盖的珍珠。有了雨露的滋润,变得明珠闪耀,璀璨流光。
这一日那小宫女过来谢恩,与宋娘子一并——她们同是娘子,宫里位份较低的伺候风释天的人。柳茹心见她穿了件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衬的眉宇仿佛有明珠流转,娇嫩已极,不由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本宫初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敢抬眼瞧本宫呢。”那小宫女冒娘子笑道:“臣妾怎敢看娘娘圣颜。”
柳茹心笑道:“你倒是老实。”回头见宋娘子端端坐在位子上,穿一件深棕绣金撒花褙子,外披一件青绿镶领粉蓝撒花束腰对襟比甲,穿一重藤青曳罗靡子长裙,衬着淡漠眉眼,却显得有些不可一世。柳茹心见她们各有千秋,却平分秋色,便笑道:“万岁爷当真是有福气,本宫都羡慕。”
冒娘子笑道:“娘娘才是最有福气的那个人。”说起话来明目流转,秋水剪眸,看得人心中莫名一热,柳茹心心中无端一沉,方自笑道:“你们都是长了一张巧嘴。”宋娘子方至此刻才笑道:“娘娘说归说,可千万别带上臣妾。”柳茹心便笑道:“你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素来喜静,瞧你穿的这般老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大年纪了呢。”
听她这样说,宋娘子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颊,方笑道:“臣妾觉得说多了话不太好,便还是少说话比较好。”柳茹心道:“你这样很好,少说话多做事。”冒娘子听柳茹心如是说也没觉得尴尬,只管笑道:“臣妾素来话多,管不住自己的嘴。就算是哪里得罪了人臣妾也不晓得。”
柳茹心道:“你是个直肠子,这个是本宫知道的。万岁爷不就是看重你这一点了么。”冒娘子不由羞红了脸,道:“臣妾……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柳茹心便笑道:“此次你们过来谢恩,其实大可不必,本宫是为皇上做事,你们要谢就去谢皇上吧。”
柳茹心只是跟他们说了一会子话就感觉累了,就道:“你们回去吧,本宫亦要歇了。”打发人送走了她们,便问自己的贴身宫女,道:“涟贵妃这阵子还是那样子么?”
宫女只管笑道:“是呢,看似是发了疯的样子,不过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奴婢也不知道。”柳茹心“唔”了一声,道:“应该去看看她的,同为贵妃,相互之间总不能不来往。”
宫女只管笑道:“是这样了。”柳茹心笑道:“她那孩子如何了?还是养在公主所里么?”宫女笑道:“听闻涟贵妃对她厌恶已极,不许她出现在庆兴宫内,如有违抗指令擅自将小公主带进去之人一律交给她那手下的嬷嬷处理。”
柳茹心挑眉,半晌又舒眉,不由笑道:“她倒是狠心。对自己狠心,对她的孩子亦是狠心。”宫女笑道:“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娘娘为她忧心。”柳茹心“唔”了声,道:“本宫那是为她忧心么?”宫女笑道:“娘娘还肯去看她,也算是为她忧心了。”
柳茹心笑道:“说到底了,她跟我是这宫里唯一一个有孩子的人,我们俩照理说应该多亲近些。”宫女便伺候柳茹心换了一重琵琶襟上衣曳地飞鸟描花长裙,便被人宫女拥簇着乘上肩舆,往庆兴宫去了。
涟贵妃正独个儿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手中端着茶盅,不知在想些什么。有宫女进来通报,她亦是沉默无闻,似乎是没见着柳茹心来了。其实她俩的身份本是平起平坐,亦没有谁要给谁请安的规矩。柳茹心见她坐在椅子上,四下里静悄悄的,并无一人。深广的殿宇而衬的她仿佛孤单寂寞到了极点,她笑道:“你如今儿倒是会享清福。”
涟贵妃并不看她,握着茶盅的指尖泛了白,只管冷笑道:“你如今儿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柳茹心笑道:“如今儿又不是原先,你我同为贵妃,乃是平起平坐。跟同一辈分的人说话,需要敬礼么?”
涟贵妃冷笑道:“当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装什么清高。”柳茹心听她如是说,并不恼怒,只道:“你我难道不是一样的人么?在这算计之中,谁又能请高过谁?”涟贵妃道:“是啊,谁又能请高过谁。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恶心。”
她竟如此贬低自己亦要带上柳茹心,不得不说涟贵妃当真是颓败到了一种地步。柳茹心亦冷笑道:“你这样说,可是要追溯去了。那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先算计的谁,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涟贵妃听她如是说,嗤的一笑,道:“是啊,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知道你最让人恶心的一点是什么么?”她厌恶的逼视着柳茹心,眉眼狰狞,只管道:“那便是你那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分明是让人恶心,让人作呕的行为,偏偏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