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本身长得极为清冷,本就是一双淡漠的眉,此刻一笑,却弯弯如月。两靥带着特有的梨涡,宛若一株梨花娇嫩。她只是怔楞了这样一会子,瑾絮已经领着小王爷走了过来。他见四下里静悄悄的,唯有在身边儿伺候的人伫立在一侧,再无旁的。自己勉强笑道:“王妃,您可一定要撑住了。”
瑾絮不由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太监半晌点头,道:“阳王爷在出征讨伐北月的时候,战死在沙场,王府节哀。”瑾絮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半天笑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小太监浑身一抖,只管道:“王妃节哀顺变。万岁爷再知道这个消息后亦是整日滴水不进,伤心憔悴。”瑾絮倒还自如笑起来:“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小太监见她如是镇定,不由心惊胆战,只道:“一年多之前了。”瑾絮又“哦”了声,道:“这样早了。”回头见小王爷扒着自己的裙裾,她不由谴人叫奶娘过来,她自己的奶娘亦过来了,早就是一名鹤发的年迈老人了。她倒先比瑾絮红了眼睛,瑾絮瞧了一眼,蹲下身子对小王爷说道:“娘亲一会子再去找你玩好不好?”小王爷歪着脑袋,半天笑起来,点了点头,跟着奶娘走了。
瑾絮站起身子见太阳严烈,晒得肌肤滚烫,不太舒服。又觉站的时间太长了,脚下便生了些轻飘,像是踩空的台阶,心中无端一慌。她回过头去对小太监道:“劳烦公公过来了,管家,送客。”太监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瑾絮已经自己回头过去走了。
他自己方才回过头去,却听身后有人惊呼道:“王妃!”待他回过头去时,却见瑾絮已经仰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她的眼睛盯着天空,像是一潭死水。天上一泓蓝天,万里无云,又是一年夏日。奶娘的声音沙嗄又张皇,不住的唤着瑾絮的名字。
瑾絮其实想象过他回来的样子,一马当先,身披战甲,如果她站在府外等他,想必他定会冲自己冷笑。这样的天儿,当真是极好的,像是大婚那一日,烈日当头,映出她鲜红的嫁衣,珍珠挽进凤冠,十里锦红,八抬大轿。尽管自己有千百个不情不愿,可到底是嫁了。
她从未想过一个人能狠心到这等地步,也没有想过她跟敬云这份爱,究竟是到底何等地步。四下里有桂花香飘来——一年四季盛开的桂花,她亲手栽种的。原来他一年前就死了,可惜她白白等了他三年。可惜了这三年!她大口的喘着气,滚大的泪珠就挂了出来,其实她从未想过敬云会先行离她而去。
看天空的时间太长了,眼睛很痛,瑾絮轻轻闭起眼睛,想象着当时的敬云,想象着他们的孩子。她如何能随他而去呢,她还要留下来照顾他们的孩子。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是否真的会随他而去?
其实她从来都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狠心。如果她可以,其实多想亲手杀死皇帝。她想着敬云应该是去赎罪去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死后再赎罪。
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皇上,当他知晓之后,竟还笑道:“她这样聪明,自然明白是朕做的了,可是朕能有什么法子呢?朕没有办法的,你说,朕能有什么办法看着他们恩爱,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大太监赔笑道:“万岁爷如何是孤家寡人了,您坐拥天下,天下万物皆为您所有,那所谓的孤家寡人,跟您是沾不上边儿的。”
皇帝“唔”了一声,道:“也许是这样。但是朕看着她自己带着孩子亦是难过的,可是在难过,朕亦不后悔。这些年太后只看着她自己的孩子,而眼里从未有过朕。朕的痛苦能跟谁人说呢?他们从来都只顾自己,不念及朕,朕也是难做的。”
大太监明白这些年皇帝过得并不好,只说道:“太后老人家亦有她的难处,您也有您的难处,就连阳王妃也有她自己的难处,可到底能怪谁呢,谁也不能怪的。其实都不是自己心中所愿。奴才跟着万岁爷二十年是有了,从当年在府中开始,一直到现在。看这万岁爷一路走过来,实属不易,且您的难处,亦是没有与谁说过。”
皇帝道:“当年朕选择皇位,不能选择她,其实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太后过于偏爱敬云,朕的心中不是不吃醋的,尽管太后不是朕的亲生母亲,可是当年她抚养了我,亦是尽心尽力。朕做这个决定亦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朕不想杀死敬云的。”
大太监听得心惊肉跳,只好赔笑道:“万岁爷做出这个决定,亦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奴才是不便多言的。”皇帝道:“朕还是很顾念手足之情的,只是有些事情敬云超出了本分,朕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大太监道:“奴才明白。”
皇帝不由笑道:“你明白?你明白什么呢。朕自己都不明白了。”说完此话就闭起眼睛不再多言。敬云死去的消息当传到太后耳中的时候,太后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死了。皇帝知道后自然伤心欲绝,吩咐一年之内不准见红,且自己跪在灵柩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以表孝心。
这件事情算是大事,自然传到了风夜国皇帝的耳朵中,便谴人去了落云,以表遗憾。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听说木瑾絮心疾突发,一下子就过去了。皇帝当时气急攻心,一口血猛地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