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她面无人色的脸颊,心下顿时疼惜,拿出娟帕替她擦过嘴角。玖娘子的手指忽而一颤,继而摸索着握住静妃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明明是显得那样弱小。可静妃却觉出那一股不屈的傲气,隐隐透露出来,再也顾不得其它,强行架起身子快要散架的玖娘子起身。
玖娘子之人在静妃的搀扶下,缓缓抬起纤细雪白的脖颈。一滴冷汗顺着脸颊缓慢流过脖颈,而在这一刻,她的眸子也一颤,缓缓睁开。
无息间,像极了一把淬了毒的寒剑划过命脉,未出声,先见血。玖娘子菲薄的唇瓣缓缓荡出一丝揶揄,哑着嗓子呵斥道:“柳茹心,你当真以为皇上会怪罪嫔妾么?我猜……皇上不会不知晓这深宫中的弯弯门道!你仗着皇上正在上朝,对嫔妾滥用私刑,压碎我腰间的脊骨,这仇,嫔妾记得了!您也得好好记住!”
“哟,还敢嘴硬?”柳茹心凤眸一斜,忽而沉下脸来,厉声呵斥:“你与上官丞相私通证据人再物证皆在,休得狡辩!还不给本宫打断她的腿!”内官们七手八脚就欲对玖娘子动手动脚,静妃登时恼怒,道:“我看谁敢!玖娘子可是皇上的嫔妃,万一出点差错,我看你们谁担待的起!”要论皇上现在最为宠爱谁,那首当其冲的就是玖娘子。可柳茹心掌管六宫之事下令,他们也不敢不从啊!正值进退两难之时,忽而远远便传来一道声音——
“上官丞相到!”
桃李峥嵘的后花园中,莺莺燕燕,桃花儿也飘散满地。像极了春波微皱在清波上荡起的涟漪与潋滟。此时正是乍暖还寒的好时候,少了残夜的冷意,只余了春日的热头。前方一条坦途小径中忽而齐齐跪了一排内官女官,上官景铄懒散而来,举步走在铺满残瓣的小径上。
他着了一身天水一色的水色锦袍,玉冠束发,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他眉目刻画极深,棱角分明,唇不点而赤,精白的面容含笑。偶尔掠过的春风拂过他的额发,极轻极柔,像桃花儿轻轻拂过衣衫一样柔和。泛起层层涟漪,一如他在风中吹扬的衣袂。玖娘子轻颤眼睫,对上他那双眸子,不过一瞬,便快速垂下眼帘。
如果你见过清波碧水中那一块纯黑的寒玉,如果你见过夜里点点星光灼灼升华,如果你见过那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尖钊,如果你见过万年冰封在九幽之下的彻骨冰湖。那便可以想象他的眸光是如何清澈却又锐利的叫人不敢直视。
柳茹心挑眉,上前一步,纤细的腰肢宛若垂柳依依般柔软,一如她的嗓音:“上官丞相来的真是巧,本宫尚未动手,您就先赶来救人了。”她话锋突然一转,冷然道:“后宫哪里是你擅自踏足之地!”
上官景铄手中握着一把玉骨扇,听闻此话,潇洒的甩开扇子。上面细画着锦绣绘色穿金线的山水泼墨图,那阵线像极了柳茹心凤袍上栩栩如生的金凤尾。懒懒地一笑:“柳茹心在宫中滥用私刑,我不过是过来替万岁爷瞧一瞧罢了。再说了,你不是皇后却穿着凤袍,你待如何呢?”
柳茹心却强势不改,倒生出几分凄惨,凉凉笑道:“怕是没有上官丞相的罪名大些,万岁爷的性子您最明白,在担心别人的同时,不如先担心担心自个。”
上官景铄淡淡一哂,视线移去玖娘子面上,明明是春日打头,明媚旖旎的好日子,可她的面容却极为清寒。像极了冬日残雪撒落满地的样子,偶然撩起的微风;却也像是白霜被寒风卷起一层薄薄的白雪一样,无端就生冷意。“你这样瞧着我作甚?难不成恨上我了?还是想让万岁爷给你做主,治本相得罪?”
玖娘子不言声,轻轻咬着唇。深宫女子素来不能擅自与外人会面,尤其是男子,可在这唯独上官丞相是个例外。现在的他权倾朝野,我行我素,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因势力颇大,就连风释天现在都给他三分薄面,一再放纵。故而到此,他竟无视伦理常纲,,私自出入深宫帝妃之所。
半晌方过。玖娘子曼声道:“在万岁爷面前,臣妾与上官丞相所言之词,臣妾想,万岁爷还是相信您的。可谁都不是傻子。可万岁爷素来知晓臣妾的性子。虽说臣妾与你曾经有过一纸婚约,但那也都是过去之事,要是现下在撂出这个梗,您说,风释天会相信么?”
虽然是对着上官景铄言词,可暗里所指之人,不难听出来。就听柳茹心讥诮笑道:“你以为这点情爱放在天下面前,万岁爷会选择谁?”是,虽说搁在上官景铄面前,那受苦的自是玖娘子,可她却淡淡一笑,不屑反驳。可是皇后不明白,永远也不明白一个道理——风释天需要用她来牵制上官景铄!
玖娘子被人搀扶着,面色惨白,方自冷笑一声,道:“是,万岁爷自然会选择天下,可是您滥用私刑,这可也不是小事儿!”她说这话额发上涔涔的流下冷汗,柳茹心见她此番样子,更加来气,只冷笑道:“本宫滥用私刑?你的女训女则究竟是如何学习的?本宫有着掌管六宫的权利,自然有权利处置的。再说此事是你跟外界人私通,信物都在,你百口莫辩,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你错了。”
上官景铄不由冷笑道:“柳茹心所指的外界人,可是本相?”柳茹心冷笑,却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