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如何不记得,而是太记得了。又听静妃说:“唯有讨好柳茹心才是上乘的打算。她虽然毫无家室,在这一点上,她比本宫差。可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看,她确实是比本宫受的万岁爷的宠爱。本宫从她进宫起就明白这一点。你瞧吧,涟贵妃都没能斗得过她,本宫该拿什么去搏呢?”
其实说到底,在这宫里,不管你是仗势欺人抑或不可一世,靠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风释天的宠爱。她非常明白她的宠爱早就没了,好的话,还能靠风释天念旧这一点来博得一丝同情。余下的,陪伴她的,只有深深沉沉的殿宇,跟这几度轮回的四季。
而现在她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如果直接去告诉风释天——这位风释天疑心本就重,万一以为她要起了异心又该如何是好?虽说只是一位公主,可是她亦是不敢去冒这个险的。在回宫的路上,只说道:“这件事情如果要做,就只能从柳茹心处下手,她身为嫔妃之首,说话自然有分量。且本宫今日送皇长子回去,以她的聪明,想必能明白。”
宫女忧虑道:“可奴婢瞧着今儿柳茹心的意思可是佯装不知,万一她就是绝口不提及此事呢?娘娘又该如何是好?奴婢只是想着您应该多出现在万岁爷眼前,端出大度和蔼的一面给人瞧瞧。”略略一顿,声音渐次低了,低到仿佛自己都听不清楚了,“奴婢们都晓得万岁爷心中挂念这小公主交给谁抚养一事,您自该多上点心。”
静妃只道:“本宫还不够上心么?怕上多了心,无端招人厌烦。”宫女满腹话语,终是叹息一声。两人的身影在宽敞的宫道上渐行渐远。
柳茹心午睡起来后,先是去瞧过了皇长子的功课,方回到自己的屋子。下午是吃茶的时候,宫女给她上了膳房新做的点心,她瞧着那点心,亦是知道使用了巧妙的心思,不由道:“这些人,还挺上心的。”端上来的一盘芙蓉糕,一盘子峨眉糕。余下的还有几个玫瑰冻等。她便吩咐道:“等严儿用完功课,再将这峨眉糕端给他吃。”宫女笑道:“奴婢明白了。”且退出去吩咐了。
她自己吃着茶脑中却回忆起今儿静妃所言的话。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因为现在首要之事,就是为了小公主该交予谁抚养。这件事情她并未向后宫颁布,但是风释天的吩咐却已是降落在她的身上。她肩负着为小公主寻个母亲的责任。
自然了,风释天既然如是吩咐了,她便是没有抚养的权利了的。眼下里除去她这一位贵妃,只余四妃有这样的权利。便是德妃、静妃、淑妃,瑶妃。剩下的位分低的,还有庆兴宫那位,暂且不提。在这四妃中,静妃的动作最明显,她已经瞧出来了。而德妃常年养病,足不出户,自然不成。
淑妃同她交好,并不是没有想过的。至于瑶妃,她心中现在还存着一个疑惑,只不过这个疑惑,谁也为提过。但是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进行了,总不能让小公主没有生母。可是就是这个疑惑,挡住了她要将小公主交给瑶妃的念头——周娘子当真有那般无脑,敢将瑶妃推入池中?
她身为贵妃都不敢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娘子竟然如此?她其实是不相信的,可是无关她相不相信,这件事情,追根到底,是风释天相不相信罢了。想必瑶妃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跟风释天无惧哭闹。她不由得唤来贴身宫女,问道:“上一回叫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打听的到了?”
她宫女见四下无人,才敢小声道:“确实是像瑶妃所言的那样子,当时只有她们二人在场,真无瞧见的人。”柳茹心“哦”了一声,端起茶来自己慢慢吃着,见窗纱外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远地有桃花的幽香飘来,清凉的醉人心扉。她忽然道:“管理花园子的小太监小宫女平日不再园子里,还会去哪里?”
她无端端的提及此事,那宫女不由一怔,方过半晌,忽然恍然大悟,只说道:“奴婢明白了!”柳茹心笑道:“你明白什么了呢,本宫都没明白呢。”到底一笑了之。那宫女却是匆忙退了出去。
而这位宫女一去,当天夜里才回来。打起帘子进来时,却是满目欢喜,堆在眉眼,却是消都消不去。柳茹心本卷了本书在灯下瞧着,听见有人走进来,头也不抬的问:“知道了?”那宫女一面弹着帽子上的雪珠,一面道:“果然不出娘娘所料,当时在御花园中可不止她俩人呢。”
柳茹心心中一沉,撂下了书,见宫女立在一侧,便道:“你且慢慢说来。”她自己走去妆奁前卸妆,宫女忙伺候着。然后一壁道:“她们那耳房本在御花园后头,人烟稀少的地方,那个当值的小宫女说是,那天天气极好,她起的早,早早儿的就将一天的洒扫工作给做完了。正好要回屋子歇息的时候,远远的瞧着那瑶妃跟周娘子被一群人拥簇着过去。那宫女本是个害羞的人,常年在那不见人,怕生,忙避开了。”
柳茹心见她将日月升恒万寿簪摘了下来,撂在了桌上,本想开口,却又听她道:“说来也是巧了,正好要回去的时候,却听其中有人说了一句‘你以为本宫不知晓你进宫来做什么的么’她说当时听见这句远远的瞧不清是谁说的,只看见两道身影,其中一人穿紫衣,一人穿粉衣。正疑惑的瞧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