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夹杂着北风呼啸凛冽,直打的那绵厚的窗纱飒飒作响。殿中生着地火龙,那种能生出汗的暖和,因着是新折的梅花,自然幽香无比,柳茹心本是沉思,一转头见淑贵妃亦垂着头,不由笑了出声,道:“你这说了一半又不说的,让人怪郁闷得慌,你究竟是要说还是不好说?”淑贵妃听她如是说,亦是笑出了声,道:“自然是要说的。”
略略一顿,听窗外飘雪有声,飒沓微响,扰乱着自己的心绪,总是理不清楚的,她半晌笑道:“我虽然怀了身孕,可是脑子又不傻,当时不告诉姐姐,不过想着不想叫姐姐瞎操心,没得伤了身子,现如今儿妹妹才发觉自己想的有些天真了,单凭妹妹的头脑,好像干不过暗处那人,就像是上一回那事情,无端端的引来了万岁爷的忧神,他虽然嘴上没说,可心中到底是不悦的。这是我没曾料到的,亦是不愿看到的。”
柳茹心只是不语,淑贵妃抬起头来,眼中夹杂着一丝沉默的悲哀,半晌才道:“以前的时候妹妹跟姐姐说,妹妹不求受到宠爱,其实从未骗过姐姐,而妹妹现在所做之事,亦不是要跟姐姐争宠,只是已然有了身孕,我自己孑然一身,了无追求,可是这个孩子可是一条生命,一条崭新的生命,未来定数不就是人为的么?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能不为这个孩子着想?”柳茹心忽然觉得无话,亦是无法回答。想来这就是做母亲的思想罢了,她何曾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因着冬天说来就来,十一月里下着缠缠绵绵的雪花,好似是下不完似的,总是没个艳阳天。这一天里小宫女晨起折了新花,花瓶里续了水就将那腊梅插了进去,放在寝殿较为显眼的地方,衬的一室幽香隐隐不绝。因着素来知晓柳茹心生性喜梅,下人们对于此事格外上心,柳茹心起身之后,不觉心情舒坦。
那雪缠绵了一日却丝毫未有停歇的意思,打开窗子来瞧,远方的琼楼玉宇已尽在这白茫茫的瀌雪之下,是极好的天水一色,柳茹心见小絮跟香兰已经带着人进来伺候,她还是披着头发立在窗子前,她们踩在软绵的地毯上,窸窣有声,窗外蔼蔼白雾渐次四起,没过了一会子,那雾渐渐落得大了,好似在跟前的事物都要瞧不清了。柳茹心已经梳妆毕了,香兰复又返回来,笑道:“主子,诸位娘娘已经在外等候了。”抬手搀扶着小絮走了出去。
因着她平素去的都是有些晚的,诸人亦都习惯了的,自行的跟来了的人说着话,待到柳茹心去了之后,诸人起身请安,她叫了起,方坐在了中位上,笑道:“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见那雪都快要没到膝盖了,没想到昨儿夜里下的雪这样大。”有一位刘娘子只管笑道:“娘娘说笑呢,嫔妾过来的时候,可没发觉到膝盖。”柳茹心只管笑道:“这样大的雪,你还走着过来,真是不易。”刘娘子只觉双颊微热,只管笑道:“倒也不是,只是闲来无事,走一走也好。”
淑贵妃回头见柳茹心笑容可掬,不由说道:“皇妃今儿心情很好呢。”柳茹心只笑道:“就是觉得这雪下的人心里舒畅,不免多说了几句。”淑贵妃今儿穿了一件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原是做大了的,一直未穿过,不过自从有孕之后,正好翻出来穿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空气倒是极好,只是冷了些。”
回头见冒贵人坐在一侧静谧的听着她们说话,柳茹心不由说道:“皇三子近来如何了?本宫因着头疼无法时刻盯着,但是那孩子叫我一声母妃,本宫理应问一问他的学习。”冒贵人精神不济,但是皇妃问话,不回那可是不敬之罪,便道:“皇三子一切都好,劳烦皇妃记挂。”柳茹心笑道:“这有什么,不都是万岁爷的孩子么?”冒贵人只微微一笑,随手摸了下鬓角的发髻还是否完整,柳茹心见她这样,忽然“咦”了一声,道:“今儿没带坠子么?平素里常常见你挂着珠子的。”冒贵人似乎尤为发觉,听柳茹心这样说了,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耳垂,方才发觉耳坠子没有了,不由吃了一惊。
淑贵妃的确也是发现了的,不由说道:“平素去你那,给我瞧你的妆奁,当属耳坠子最多了,亦是不难知晓,你最喜欢的首饰就是耳坠,怎么今儿不见你带?”可是奇怪的就是,竟然冒贵人自己都觉得奇怪,因为今早上上妆的时候,的却是带了珍珠耳坠的,为何到了此刻忽然不见了?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贴身宫女,略感奇怪。
她的宫女却吃了一惊,半晌笑道:“娘娘糊涂了,的却是带了出来的,您瞧这个耳朵上不还是有么?”她坐的位置以右侧面对着柳茹心跟淑贵妃,她的宫女在左侧站着伺候,奇诡的就是她的另一只右边的耳朵依旧带着珍珠耳坠。她自己两边都摸了摸,方自笑道:“这倒是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掉了?”诸人皆是摇头,谁能知晓她是否是掉了呢,冒贵人不觉尴尬,回头瞧着宫女,亦是疑惑。寝殿内静悄悄的,皇贵妃亦是没有说话,淑贵妃却忽然回头一眼,正好对上柳茹心的眼睛,只是其中之意无法多言。
过了好半晌,她的宫女似乎恍然大悟,只管讪讪笑道:“是不是娘娘在出宫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是不是哪个时候给掉在雪里了。”冒贵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