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心抬了下巴,扬着脸,瞧着诸人在她这翻墙倒柜,却是不言不语。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又能如何道出一句话来,毕竟是万岁爷赏赐的。淑贵妃呷了一口宫女斟地新茶,方自笑道:“也是大惊小怪的,臣妾宫里亦有不少万岁爷赏赐的东西,总不能丢失个一两件就要拆了这京都,亦要找出来吧?”柳茹心微微挑了眉头,冒贵人万分惶恐,忙跪于地赔笑道:“都是嫔妾的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其实不要也罢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渐次低下去了,低到几不可闻,恍惚间就以为成了耳语。
柳茹心抬手端起茶杯,见茶汤淡抹,映出她一双眼睛,她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却只管说道:“罢了,你既然这样说了,找不找亦是没有用了,不过东西掉在了哪里,可不能让人家以为是掉在了本宫这里。本宫知晓当初你受宠,初次进宫的时候,谁人不受宠呢?这幅珍珠耳坠本宫是知晓的。但是当初既然万岁爷赏赐给了你,你本当好好珍惜,现如今儿这件事情出现在了本宫的华清宫,本宫虽然不晓得,但是理应给你找。”淑贵妃听到此,只管笑道:“姐姐说的不错,没得让人觉得不妥。”
冒贵人没想到柳茹心想的如是多,心中诚惶诚恐,面色亦是恐惧,半晌才道:“只是嫔妾不仔细,掉了亦是怪不得谁人的,要怪的话只能怪罪臣妾太过不小心。”在座的还有几位嫔妃,刘娘子本是这在座之中的位份最低之人,其实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却说道:“嫔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柳茹心心中本就生气,原是气冒贵人无端整出事端,现下听刘娘子这样说,自然不会给她好脸子,只冷笑道:“既然说了,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便别说了。”
刘贵人亦是没想到柳茹心这样说,淑贵妃怕柳茹心气坏了身子,忙当做好人,笑道:“罢了,刘娘子素来寡言少语,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姐姐听听未尝不可。”柳茹心半晌才说:“好吧。”刘娘子起来欠身,兀自低声说道:“那会子嫔妾们过来得时候,娘娘还在里头未出来,不过皇妃身边儿的香兰姑姑曾过来请嫔妾们入座,那会子廊下的雪正是还未清扫的时候,许是天黑路滑,掉下了也说不准。”
此话说的柳茹心还未恼怒,淑贵妃忽然嗤的冷笑一声,道:“你这话将来可就成了佳话。你这是在说华清宫里的人懒惰懈怠,晨起没有扫雪?还是说掉下了,被何人捡到给藏起来了?”此话她自己说出口了,微觉如何,忽的一惊,忙回头瞧了眼柳茹心,后者却笑道:“刘娘子素来鲜少出来,本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就着过去算了,本宫这里的规矩,素来不多,可是今儿你倒是叫本宫惊讶,你此话的意思,可是指桑骂槐?”
刘娘子腾地一声跪在地下,几乎要泫然欲泣,忙说道:“嫔妾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想着昨儿夜里下了那样大的雪,嫔妾们又没有乘肩舆过来,走路难免小心一些,掉下东西亦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嫔妾只是猜想了,便也就说了。”柳茹心“唔”了一声,道:“你这样说,本宫没有怪罪的意思,你也不必害怕。”她回头过去叫了一声香兰,香兰忙应了,她只管瞧着刘娘子跟冒贵人笑道:“你带着人出去找找,看看东西是否丢在了咱们这华清宫。”
香兰虽然心有不忿,但却微笑道:“奴婢遵旨。”紧接着小絮上前来伺候,柳茹心握着茶杯,只觉温润触手,她垂头用茶盖子漂着茶汤里的白沫,半晌方道:“你俩人也别跪着了,整日里跪来跪去的,本宫又没有归罪你们的意思。”淑贵妃几乎控制不住怒火,半晌才转过头去,狠狠掷下茶杯,自己生着闷气,却不说话。冒贵人跟刘娘子谢了恩,复又起身坐了。
可是这样一个小的东西,在这偌大的华清宫中又如何去找?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管费多少力加多少人亦是找不到的。冒贵人沮丧无比,心中是真的焦急,像她这样已经不受宠的妃子,自然无比的珍惜曾经还受宠时万岁爷赏赐下来的东西。
最后的结果根本不出乎意料,就是找不到,冒贵人的眼泪几乎要夺出眼眶,更多的是心慌。柳茹心只管笑道:“你也别太过伤心,本宫重新赏你一副耳坠便是,虽然比不上万岁爷的赏赐的珍珠珍贵,但到底是差不了哪里去的。”冒贵人也觉得这个是最好的结果,只勉强笑起来,说道:“谢过皇妃娘娘,只是娘娘的东西,嫔妾不敢收。”柳茹心“咦”了一声,嗤的一笑,道:“又有什么不敢收的?咱们同为万岁爷的嫔妃,便如同自家姐妹一样。”
冒贵人拿帕子按了眼角,方才笑道:“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没过了一会子香兰便带着人回来了,先是摘下斗篷帽子,复又脱下披风,兀自去帘子门口弹雪珠子,半晌过来回话道:“奴婢无能,没能找到冒贵人的耳坠子。”柳茹心道:“起来吧,去后面取来我的妆奁。”刘娘子见状,香兰已经去了,只听她挑起后屋珠帘一派哗啦啦作响的声音,她忽然“咦”了一声,引得众人都回头去瞧她。
她一只手按着手绢,另一只自由的手,顺着地毯指了过去,诸人的视线不由都顺着过去,好巧不巧的是,那珍珠耳坠出现在了香兰一只垂下的手下面,香兰想来是怔楞住了,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