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释天一见到那瘦小的身影,直接怔楞住了,他如何也想不到,淑贵妃竟连带着孩子一同受罪,却见淑贵妃一双眼睛早已红肿,眸中只是带着无尽的幽怨与绝望。风释天到口的话忽然一滞,瑾饶却已经道:“万岁爷息怒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如果让睿王等人知晓了,想来定会落个与皇长子一样的下场了。”
风释天听瑾饶提到皇长子,心中无端一沉,旋即道:“此话何意?皇长子怎么了?”瑾饶只哭着一张脸,只是叫苦不迭,道:“好在皇长子已然长大成人,也多亏了皇长子这些年的努力,才使得睿王现如今儿动不得他。可是万岁爷有所不知,自从睿王掌宫之后,只是阴晴不定,随时随地处置无辜之人,真是幸得幸得,幸得皇长子现在的势力是让睿王动不得的,只是囚禁起来了,不然想来,皇长子是您的孩子,睿王以防万一,绝对会以绝后患。”
风释天听他这样露骨的说了出来,心中只是震惊,就也不顾地说道:“毕竟只是个孩子。”瑾饶事到如今已然觉得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只管道:“可万岁爷怎么不想想,那毕竟是您的孩子。”风释天其实都明白,却只是不愿往那方面去多想,可现在听瑾饶直接说了出来,就如伤疤被人揭开一样,撕心裂肺的疼,那疼又如虫子一样,直钻进心脏,啃食着他的骨血。他现在是多样的悔恨?想来他自己都不明白了,他开始后悔,可是却又太过清醒,明白悔恨是没有用的。只是半晌方道:“囚禁倒也罢了,只是睿王……当真是连这样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么?”瑾饶却也不知道睿王到底是如何想的,可是尽管想来,睿王大抵也是不会放过的吧?
风释天跟淑贵妃却并不多言,只是抱起自己的孩子,那孩子本就瘦小,还是没张开的样子,风释天只觉他抱起孩子,只是轻的仿佛是举了一片羽毛,他心中微微一颤。只是亲了孩子的额发,却能瞧见那孩子一双滴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面容却是干瘦的不行,到底是风释天自己的亲生孩子,他自然是心疼无比。
淑贵妃像是已然是了灵魂的木偶,只是无悸无动,她看着风释天倒还好,可是一见自己的孩子,却是难免悲恸。她现在浑身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之上,只是斑点差错都出不得,却还是黄粱一梦,空想的到底是成不了现实的。风释天见状,亦是无话可说。虽说周围黑漆漆的,可他到底依稀能认得出在座的有谁人谁人。只是回过头去对瑾饶道:“好生照顾着。”瑾饶知晓风释天要走,只跪下恭恭敬敬地请过大安,道:“奴才恭候万岁爷。”淑贵妃忽然携着诸人异口同声道:“臣妾恭送万岁爷。”风释天心中只是综错复杂,说不上什么滋味来,其时冷风微飒,只卷起他袍子一角,在黑暗中翻飞鼓动。
风释天顺着来时之路复又返了回去,只是心境全然大改,他已然用魔力将自己的容貌换了徐然的模样,只是自己独个儿走在朱墙檐下,偌大的地宫中却是空无一人。他听自己佩刀划过铠甲那轻微的摩挲声,只是毫无头绪。他虽然是知晓了诸人身在何处,可是以现在的能力,却是全然没有法子。
他自己并不晓得该去往何处,只是方转过那垂花门之后,见本是他带领的那一队人都立在远处,有人远远的瞧见了他,只是冲他挥手道:“徐大哥,到了点人数的时候了。”风释天只是笑道:“以前嫌少进宫来,这样一转,却是直接转昏了头。”有人笑道:“可不是了,不过提前熟悉熟悉亦是好的,免得将来进宫当值之后,在迷得不知踪迹。”风释天嗤的一笑,便有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风释天亲自点了人数,见诸人无异,只是带领着人回去向睿王复命。他们原以为睿王是在长乐宫行乐,一到打发人询问了,才知睿王是在书房。风释天心念一动,只是带着人复又去了御书房。只是这样去到,这种心境又与往常不同。御书房外依然是有重兵把守,幸得有人认识他,冲他打过了照面,可虽是行礼如仪,却道:“徐大哥先稍等一会,王爷在里头会客。”风释天只是点头应让,道:“倒是不急,只是过来向王爷复命。”可是略略一顿,只是试探着问道:“不知里面是何人……”他既然这样问了出来,余下的人自然惊疑,风释天忽然“嘿”地一笑,道:“只是方才王妃打发人过来问我,王爷今儿是否回府用膳。”
风释天虽然是自己寻了个由头,可是心中难免七上八下,却只见门口看守的侍卫亦是“嘿”地一笑,道:“徐大哥如何说的?”徐然到底一怔,半晌嗤的一笑,道:“我能如何说,王爷的打算,亦不是我这个做属下的能猜到的。”他虽然说的深有暗意,可是那人到底一笑,道:“王爷这会子正在会客,还不知道要到几时方能毕了,想来自然是不能回去用膳了。”
风释天像是似懂非懂,只笑道:“既是如此,想来自然是不能回去用膳了。”虽然那侍卫这样说,风释天心中却是疑惑极了,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那侍卫的眼神告诉他,睿王待的客显然并不是一般人。正逢此刻睿王唤人进去奉上新茶,门就被打开了,风释天只见睿王坐在主位上,下首之人竟然是乔舒合。风释天这样正眼瞧见了,心中倒是了然了,原来是乔舒合。可竟然是乔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