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老吴家大伯处出来之后,冬生一路心事重重,状若失魂。
既然吴小文已经死了二十三年之久了,那自己在兰竹林里碰见的吴小文,岂不是他的一丝执念而已了?
所谓执念,不过就是除了三魂七魄之外的那一股气,气凝于骨,但凡亡者生前有什么极度渴望达到却因为死亡而被迫中止,就算魂魄没了,那股因强烈意愿而遗留下的气便会伺机作祟,不过若是没有魂魄或者尸骨做能量的后补供给,这份执念迟早将会消亡,这就是为什么对于僵尸,必须要用火烧毁它的尸身才能让它完全灭亡,因为僵尸无魂无魄,靠的就是那股怨气和执着而存在。
他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又会让自己碰上了呢?
看来只有从吴家大伯的嘴里才能晓得其中缘由了,不过现在因为吴阿三和丁凤花的事,已经搞得吴家大伯老俩口焦头烂额,夜不能寝,自己还是不要再给二老平添愁忆了。
回到住处时,董正已经起床了,在自家门前晾晒着稻谷,以及红辣椒,他看上去依旧脸容疲悴,山里人习惯了白天劳作,看来这一觉并没让他完全恢复精神。
“回来啦。”看见冬生二人归来,董刀面带笑容打招呼。
现在是下午三点不到,距离晚饭点尚早,冬生想帮董正做点农活,但被推辞了。
董刀这时走进屋,拿出那两只在茶树林里打来的野鸡,准备去河溪边拔毛破肚。
对了,董刀从小在仙洛寨长大,应该对吴小文的事有所知晓,反正现在也是闲着,自己为何不就此事问问董刀呢?冬生想罢,跟在董刀后面走了上去。
这股溪流自云峰山深处流出,水质纯净,明亮如晶,且电解质含量均和,没被现代化工业污流感染,抬手既可饮用,味道清甜,十分解渴。
董刀捧起一口清泉,咕噜入喉,午时袭扰全身的疲乏顿感消失了大半,神清气爽。
这条溪水孕育苗寨村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从未干枯过。
感觉哪里不对劲,董刀又皱眉嗅了嗅手掌,“咦,这水的味道今天怎么怪怪的?”
“水就是水呗,还能喝出汤的味道来呀?哪里怪了?”冬生抓起一只肥硕的野鸡,准备拔毛。
“你试试?”董刀说,“还真有一股肉汤的味道呢,不过,好像烧糊了,有点臭。”
“我又不口渴。”冬生打趣道,“哈哈,怕是上流有大水牛在水里屙牛屎啦!”
董刀一副作呕的模样,“呸,我估计是。”
冬生握住鸡头,小心的扒着鸡毛,引入话题,装作不经意,“董哥,刚才在长老厅听吴家大伯说,他原来有个叫吴小文的兄弟,是寨子里的巫师啊?”
董刀点点头,“是呀,那时我阿爸都还是我们这个年龄呢,听说吴家二伯的巫术可厉害了,有他在,寨子里夏天连蚊子都没有呢,寨子里的人看病也很少去镇上。”
这个冬生倒是不觉得稀奇,但凡养蛊之人,家中必定一尘不染,墙角瓦底连蜘蛛网都生不出来,因为蛊乃虫中之王,虫类生存法则又与水中鱼儿类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过,一人养蛊,全寨无虫,想必吴小文生前也是个绝顶养蛊巫师。
“他是怎么死的呢?”冬生又问。
董刀仰头回忆了半响,“这个我倒是没亲眼瞧见,不过听阿爸他们那一辈的人说,那个时候吴家二伯有个情投意合的心仪姑娘,听说那个姑娘在他们将要成亲的前一个月,好像是突然染上了什么怪病,离家出走了,吴家二伯便去找,可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呢,可能是死在山里了,山里豺狗野狼又多...”
听到此处,冬生心里一惊。
自己和老爹在藏花洞里拣出来的骸骨,难道就是吴家大伯的兄弟吴小文?
找走丢姑娘的苗郎吴小文...
被老槐树吸走魂魄的尸首...
还有肖道长所说的无肠公子...
把这些线索全部连起来...想到这里,冬生心里越渐发毛了,他基本可以肯定,自己亲手所埋的无名长辈,十之八九就是吴小文无疑了,这样一来,《五瘟术》在他骸骨处被发现也是情所应当了。
长辈呀长辈,如真是像肖道长所说,您可千万别到处害人呀,若不然,冬生和老爹把你从藏花洞带出来,倒是间接成了助纣为虐的罪人了。
细思极怖,冬生没敢再往深处想了,隐隐觉得不安。
“冬生,你怎么啦?”董刀已经拔光一只野鸡的羽毛。
见冬生拿着另一只野鸡发呆,他把野鸡从冬生手里拿了过来,清洗着。
清理出来的鸡内脏,顺着溪流冲走,引来一串小鱼争相夺食,水面扑起阵阵涟漪。
“哦。没怎么。”冬生抹了抹两颊上的冷汗,低头捧了一口水喂进嘴里,吞咽而下。
待那股清泉流进肺腑,冬生也皱起了眉头,狐疑道,“呀,这水里确实有一股怪怪的糊臭味呢。”
只怕是自己感官出错,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