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刘彪触到了坚硬的棺身。√
刺生生闷鼻的黑漆已经渗进了土里。
刘彪心脏‘嘭嘭’跳个不停。
他很快就又把盖着棺材的坟土给全部刨开了。
凄迷的月光下,坟穴里安静的放置着一口红松木做的黑漆棺材。
刘彪满头大汗,看到棺材的一刻,他微微颤抖着蹲下身子,用手温柔的抚摸着棺材,眼神忧愁,尽现相思之苦。
随后,他拿出钉锤,把棺材上的樟木棺钉逐一挑了起来,再用双手横握棺盖,一咬牙往后推去。
棺材盖慢慢的被揭开了......
月光惨淡,浓云穿梭于天际。
一张苍白无色的女人脸孔露了出来,额头上盖着一沓厚厚的冥纸--这是给亡者黄泉路上买通拦路小鬼用的。
张艳尸体的脸蛋上,涂着厚厚的白色粉底,绯红的口红,两眼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鼻头微微翘起,头边还放着一圈她上吊自尽时用的绳索---当地风俗,上吊之人须在棺中放置上吊的绳索,以此在阎王面前听判受罪。
“艳啊......”再次见到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已是阴阳两相隔,刘彪的相思之情此刻如开闸的洪水般涌出,他把尸体从棺中扶起,靠在自己胸膛,一手摸着尸体微微隆起的肚子,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张艳埋土已有近两个月了,奇怪的是,尸身没有一点腐烂,坟穴周围的土里,也连一只虫子都没有,刘彪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
坟冢周边无数小动物,在棺材开启的那一刹那,纷纷逃难似的往草丛深处钻去,捣得杂乱枯黄的荒草唰唰作响。
‘嘎...嘎嘎......”土坎上那两只乌鸦也像被什么莫名的气息给惊到了,扑腾着翅膀飞向了远处的林子。
乌鸦凄鸣的叫声打断了刘彪的呜咽,他想起了冬生的话,把头抬了起来,可别耽误了时辰才是。
他在坟穴里扣了一坨粘稠带腥气儿的泥土,忍着内心的难过敷住了尸体的鼻孔。
望着张艳白净的脸蛋,如沉睡般的怜人模样,刘彪实在是不忍心再用肮脏的泥巴封住心爱人的嘴巴了。
唉,纵使真有什么不测,我也心甘情愿。
想罢,他把泥土丢了出去,在身上揩了一下手,弯下身子把张艳的尸体从棺材里面抱了出来。
又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刘彪把坟冢尽量恢复回了原先的样子,为保妥当,他还在周边拣了一些枯草扑在了坟头。
本地风俗只有过年的三十夜那天白天还有清明,坟冢的家属才会在晚饭前来给亡者上一次坟,算算时间,到那个时候,便再也看不出痕迹了,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坟地里瞎转悠,刘彪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随后干脆连锄头也不要了,直接丢到了远处的草丛里。
背起尸体,刘彪沿着来时的僻径小路返回。
月色灰朦而显得迷离,背在身后的尸体除了冰凉沁骨,又显得十分沉重,可刘彪乎这些,他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劲。
张艳的脑袋斜歪枕在刘彪的后颈处,长长的头发垂在他的胸口,不时有凉风吹来,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吹一口气,把带着泥土和棺木漆味的头发从眼睛前吹开,他心里充满了满足感,脚下也是软绵绵的,脑海里有个坚定的想法---他愿意就这么一直不停的走下去,直到晚年,以弥补自己当初一时的犹豫和过错带给张艳母子无法挽回的伤害。
刘彪挑的是很偏僻的路走,平时连动物几乎都不会怎么踏足。
翻过了几个矮坡,往右看去,流月村已经渐渐被他抛在身后了,再下完眼前的这个山坡,他借来的面包车就停在路边。
途中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也没有别的声音喊他,刘彪反而有些奇怪了,看来,是那个叫冬生的小道士太过谨慎了吧?
刘彪把背上的尸体往上扶了扶,看着面前的下斜的小路,鼓足了气,脚下虎虎生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
突然...
有一阵‘呼呀...呼呀...’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好像还有气息吹在自己的耳根上。
刘彪心中一惊,暗道不好,看样子,是冬生说的事果然已经发生了。
不行,此刻万万不能回头,也不要搭话,他谨记起冬生的话,想着,不由得腿上又强加了一把力,简直已经是健步如飞了起来。
其实事情根本不是刘彪想的那样。
只是张艳的大肚子在刘彪小跑的过程中由于颠簸和挤压,胸腔和腹腔被他的后背顶得一松一缩,产生了自然反应,尸体将空气吸入又吐了出来,这只不过是空气从胸腹腔回吐时,经过喉管声带处发出来的怪异声响。
刘彪浑然不知其缘故,根本也无暇去细想,只觉得自己跑得越快,耳根处的声音就越大,他现在已经毛骨悚然了。
不过还好,看起来只是虚惊一场,他顺利的把尸体背到了面包车处。
把张艳好生放置在后排座位安顿好后,刘彪又细细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