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营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刚从胡姬床榻上爬起来的宋培慈,在久久后才抵达城墙,乍一看到火已熄灭,被烧得焦黑的泥墙,不由火冒三丈:“徐洛敢尔,欺人太甚!你等没有拼死反抗,将其击毙吗?”
他一把提住满脸恐惧的郡兵吴名:“你们这些怂包软蛋,养你们跟养一群酒囊饭袋屎包饭桶有何区别!”
宋培慈的家臣也匆匆赶来,在人群中的亲信也适时呈上一封信笺:“郡守大人,徐洛给咱们下的战术,请您一阅。”
宋培慈心烦意乱地撕碎,眼睛眯紧,瞳孔骤缩,其上只有一行十字,字字金戈铁马,杀伐浓烈:“我本楚狂徒,性喜割人头!!!”落笔兵锋暴烈,铁画银钩,其上的熊熊战意几乎喷薄而出!
宋培慈咬牙切齿,想要嘟囔两句,但心中的惊恐却是猝然滋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地想到:既然徐洛能轻易攻陷城墙,闯入魔郡中大肆砍杀,那他若一意孤行,要强袭城主府的话,该当如何?
一时间,百味杂陈的宋培慈木然呆立。
但身旁的郡兵王名却是突然恐惧地瘫软在地,哆嗦着伸手指向城墙:“程明!人头京观!”
宋培慈疑惑地顺着王名的指头,向前望去,登时也骇得魂飞魄散,只觉得凉意入骨髓,浑身僵冷!
在城墙上熄灭的黑烟中,一堆割下的头颅堆砌在一起,被烧得焦黑,愈发显得狰狞如恶鬼!而这就是汉人对付异族时,往往因双方的深仇大恨无法化解,而刻意堆积的人头京观!!!
那意味着……不死不休的复仇!
“我本楚狂徒,性喜割人头……”宋培慈咀嚼着那一行字,头皮发麻,只觉得置身冰窖。他头一回意识到,在轻而易举地将天下营残孽屠杀殆尽后,竟招致对方如此雷霆震怒,而现在,要直面着这股怒火的唯有他宋培慈。
“快!快!快联络大道法师,鬼神将军的教兵应该就在这几日到,给我加强防御,日夜不辍地巡逻!必须撑到鬼神将军到。”宋培慈揪住幕僚的衣襟,浑身冷汗涔涔,一瞬就如浆水般湿透了衣衫。
谁也没想到,徐洛的报复竟然是如此迅猛,如此直接,如此酷烈!一上来就撕破脸皮,没给双方半点缓和余地。
……
“兄弟如手足,害我兄弟者,如残我手足。”徐洛矗立在大青石上,看着追随他的一众天下营与铁浮屠,怀着淡淡悲戚道,“哪怕是河东宋家,也休想阻碍我替他们报仇。今番我一意孤行,有谁不愿参与吗?”
天下营鸦雀无声,随即轰然响应:“不报袍泽之仇,誓不罢休!”
徐洛举剑,一剑挥砍下,砍断汉服的袖袍,凝然道:“割袍为誓,不死不休!”
“吼!”咆哮响彻暗夜。
陈洛扬眉,示意众士卒跟随自己回月神谷老营,暂时藏形匿迹,徐徐图之。他们连番鏖战,又急匆匆自北疆赶回,现在人困马乏,再加上许多人
而与此同时,慕容颂也是率着神武道的神武力士们,与小大将陈默音汇合在魔郡南面,一同商议大事。
“鬼神将军,久仰汝精通韬略,多阅兵法之名,今侥幸得见,实激动万分。”陈默音一窥见慕容颂,心知其身为慕容家三兄弟中的老三,着实是大道法师真正的心腹,不由大拍马屁。
慕容颂淡淡笑道:“我一直隐居神武州,素无威望,大将过誉了。”虽然心中得意,颇为享受,但慕容颂也有自知之明,他从未出征,哪里会像陈默音所言那般有名。
陈默音嘿嘿笑笑,依然谄媚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嘛,鬼神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若无您的贡献,我神武道岂能这般昌盛。”
慕容颂受用得很,陈默音的一套马屁当真是拍准了马屁股,让他看陈默音愈发顺眼起来,便道:“大将此番若能襄助我诛除徐洛,还魔郡朗朗乾坤,对神武道便是大功一件,将来统御幽州神武道也是指日可待。”
陈默音等他这一番话久矣,闻言大喜:“为神武道肝脑涂地,陈默音岂惜性命。”
一夜,宋培慈肝胆俱裂。
一昼,宋培慈重振雄风。
宋培慈赶紧设宴款待来者,态度好得让慕容颂和陈默音都觉得满头雾水。他们深知出身豪门的宋培慈的骄傲秉性,来时本就做好被冷遇的准备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宋培慈那非同寻常的热情的缘由:“张天师,程大将,徐洛何其猖獗!竟趁夜偷袭我魔郡,威胁我身家性命,着实可恨之极,只要能铲除此獠,我愿在魔郡范围内鼎力相助,绝不推诿。”
他咬牙切齿地将陈洛两日前来犯,轻易攻陷城池,留下战书,顺手劫走尸骨的事情全盘托出,竹筒倒豆子一样全不隐瞒,令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大感棘手。
“敢问郡守,魔郡郡兵有几何?当日来袭的徐洛挟众多少?”慕容颂掐掐人中,疑惑道。
宋培慈一窒,脸上顿时阴晴不定,颇为丢脸地沮丧道:“魔郡有郡兵八百余,时至五百有余,徐洛……只来了约莫百人,就打得郡兵节节后退。”他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