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血手盟刺客重新出现,许安平收起了这段时间一直放松的心情。他和血手盟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并且他也知道血手盟肯定会调查安陆府和青州府分舵相继被端掉的事情。就这样一连数日,许安平白天大部分的时间就躲在房间里休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敢睡得太深沉。
六月中下旬的时候,客船已经行至江都府。六月的江都府被蒙蒙的细雨笼罩着,仿佛是一座繁华的水中府城。远观之,江都三十里,首尾屈折高下见。晓雨沐屋,瓦鳞鳞然,无零甃断甓,恰是一处好景。概而言之:繁华不见冗杂,鳞次不见琐屑。客船在江都停留一日,许安平估计白天也不会有刺客来袭就带着易莲儿、邓小可和一直嘟着嘴不乐意的环儿去江都府城闲逛。漫步江都府中,他们先后看了瘦西湖的烟雨、个园的竹子、何园的廊道。尤其是瘦西湖的景色,窈窕曲折的湖道,串以长堤春柳,四桥烟雨、徐园、小金山、吹台、五亭桥、白塔、二十四桥、玲珑花界、熙春台、望春楼、吟月茶楼、湖滨长廊、石壁流淙、静香书屋等两岸景点,俨然一幅天然秀美的国画长卷。湖面迂回曲折,迤逦伸展,仿佛神女的腰带,媚态动人。真真是让人留连忘返,惹得易莲儿和邓小可美目晶莹,临走时还是恋恋不舍,而环儿则是将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糕点上面,灌香董糖、卷酥董糖、如意酥、菊花酥、巧酥、酥皮月饼芝麻酥糖、荤油米花糖麻饼、花糕、蜂糕、百果蜜糕、脂油糕……小嘴吧嗒吧嗒的就从来没停过,如果不是许安平来知道盯着她,估计早就走丢了。
傍晚时分,许安平拖着已经撑得有些走不动道的环儿,催促易莲儿和邓小可返回客船。是夜,蒙蒙细雨变得更大了一些,雨点如石子儿一般重重地敲打在船舱上面,还不时伴着几声响雷和阵阵狂风。客船在水中剧烈地摇晃着人很难站得住脚。许安平好不容易把三个在他看来还不大的女孩哄去睡觉,然后就平心静气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右手伸进怀里握着匕首假寐。他有着强烈的预感,风雨交加之夜正是杀人夺命之时。
未到子时,许安平猛然睁开了双眼,在黑夜中贴近露着一点缝隙的窗户,向外观望着。果然,四个黑影以一种前后相继的姿态朝这边疾步走来,身体随着摇晃的船而晃动,脚步却不错乱,一看就是下盘功夫练得极为扎实的高手,甚至让他都有些心惊。
四个黑影渐渐靠近了老人的房间,正在许安平犹豫着要不要再次示警时,异变突生。只见老人下塌的房间和隔壁的房门猛然被撞开、木屑四溅,七八个健壮汉子持着钢刀闷声不吭地冲杀出来,而黑衣人的后面也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经历了上次的刺杀,老人这边也是有了防备,准备来个瓮中捉鳖。那四个蒙面人虽惊不乱,前面两人略略放慢脚步,后面两人则加快急走几步,四人背靠背贴在一起持匕相抗。
十几个人也不说话,只是沉闷地挥动手里的兵器,上来就力图致对方于死地。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急了,雷声轰隆隆地打个不停,激烈地打斗声都被雷声掩盖了。十几个呼吸后,刺客已经倒下了一人,而老人的护卫则倒下了三个,他们都躺在地上慢慢地朝己方扭动着身子,显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却没有一人发出惨叫声。双方剩下的人还在以死相搏,你来我往地交换着伤口,不一会儿廊道里就布满了血水。看似处于弱势的刺客在打斗的过程中还配合默契地试图朝老人下塌房间的方向移动,一步两步三步,似乎是无意识地移到了房门不远处。包围着刺客的护卫以为占据了优势,因为不愿徒增伤亡,脚步有些散乱地后退着。这时两个刺客猛然使出杀招,身体前冲通过以伤换命的方式挡住了护卫的进攻,另一名刺客身体则下蹲从两名护卫的间隙朝前窜出,直奔老人的房间。
护卫们这才发现中了刺客的诡计,慌乱地挥刀想拦住那名逃出包围圈的刺客,可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刺客就要扑进房间。一直着战局的许安平早就发现了刺客的意图,他悄悄将窗户缝稍微推开了一些,随手甩出一枚粗尾绣花针。将要扑进房间的刺客忽然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就慢了这一步,他背后的两个护卫已经追了上来,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钢刀分尸,临死前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射中自己的小腿。
另外两个刺客眼见同伴被杀,知道今晚是在劫难逃了,反抗更加激烈,包围的护卫的伤亡陡增。片刻之后,在近十把钢刀的劈砍下,最后一名刺客也垂下了早就有些无力的胳膊。护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躲在暗处的许安平也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知道房间里的老人是谁,但只要是血手盟想要做的事,他都要阻止。
看到大戏已经落幕,许安平躺在床上听着阵阵雷声,脑海里思绪万千。“到底要不要和隔壁的老人见一面?这个老头看起来也不是简单人物,要是能拉上关系对付血手盟就好了。”想了想又摇摇头,毕竟他现在还没有见得了光的身份,而且身边还带着三个“拖油瓶”。“算了,以后再说吧。”说着又想到了面似忠厚实则很有心计的孙永承,这一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自己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隔壁房间的油灯还在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