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二十五年六月二十五日清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燥热,华朝的早朝刚刚开始。√尽管大殿里放了不少冰块,可身体一直虚胖的皇上坐在龙椅上还是热出了不少汗,现在看着站在大殿里的群臣正在怔怔出神。太监马德胜的公鸭嗓子在空旷安静的大殿里响了起来,“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武官队伍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眼睛盯着地面一言不发。站在文官队伍后面的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名看起来颇为稳重的中年官员走出队列朗声说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精神有些萎靡,看到有御史出列上奏,努力直起腰背说道:“李爱卿有何事禀报?咳咳咳……”他才说了一句话,后面就跟着好几声气喘和咳嗽声,显得辛苦之极。
“陛下,微臣弹劾右相叶南卿庸碌不堪,在位期间无所作为,以致国事糜烂。今年五月初八,浙江金华等地突发洪水,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然叶南卿窃居高位却碌碌无为、反应迟缓,既未察天之意,亦无恤民之心,终使百姓流离失所,卖儿鬻女之事常见,惨绝人寰之事不绝。若不是百姓常沐王化、念顾圣上隆恩,臣恐不忍言之事将起。于情于理,叶南卿难辞其咎。臣恳请皇上将其革职查办,以儆效尤!”说到后面已是怒声急喝,向前走了十数步用手戟指站在前面的右相叶南卿。
话音刚落,他旁边的几个都察院同僚也站了出来,其中一个厉声说道:“皇上,臣认为叶南卿实在难堪重任,理应立刻将其革职送至法司纠察。”另一人接口附和:“臣附议!恳请皇上将叶南卿从严从重处理。”
刚升任右佥都御史的孙永承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前几日有人也在找他串联,以他多年当御史的经验觉得这件事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于是就以准备先搜集一些证据为由婉言回绝了。果不其然,早就是老狐狸的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等人也都在查看风向,没有一个人参与其中。
皇上面无表情,看向叶南卿说道:“叶爱卿,李卿家所言可是实情?浙江金华等地受灾之事,朕也是忧心不已。”
叶南卿拜倒在地,声音沉重地说道:“启禀皇上,李御史之言虽有夸大耸人之语,却也部分属实。因为种种原因,朝廷对浙江等地的赈灾确实做得有所欠缺,臣难辞其咎皇上责罚。”
皇上面露为难之色,有些迟疑地说道:“既然这样,嗯,那叶爱卿就……”
“陛下且慢,臣有事启奏。”户部尚书蔡中平走出来说道。
皇上顺势问道:“蔡爱卿有何事?”
蔡中平向前一步说道:“陛下,臣总领户部,对这件事最是熟悉。这次赈灾之事虽有所欠缺,责任却右相,而是因为国库空虚所致。眼下正处于仲夏,春税已完而秋税未至,国库之中空得都快跑老鼠了,臣等实在是有心而无力赈灾。右相因之焦头烂额,日日来户部催促,想方设法将能找到的粮食布帛都运往浙江金华等地。正是因为没有办法,右相下令让臣停发了部分官员本月的俸禄,准备下个月补上。有些人心存怨望,臣也是能理解的。”
“原来是这样啊!叶爱卿功忠体国,真是苦了你了。姚左相因病卧床,朝廷的担子都压到你身上了。咳咳咳……朕险些错怪你了。”皇帝说了两句话,缓了好几口气才说道:“受灾百姓亦是朕的子民,还是要尽力赈灾。叶爱卿,你可有什么方法?”
叶南卿叩谢之后站起来拱手说道:“回禀皇上,臣建议开常平仓。”
“这个,嗯,蔡爱卿,常平仓一直是户部在负责,你认为怎么样?”
户部尚书蔡中平显然早有准备,直接说道:“回禀皇上,京城常平仓存粮一百四十万石,镇江常平仓存粮八十万石,应付京城之事绰绰有余。臣建议拿出三十万石赈济灾民,再用秋税冲抵。”
“好!二位爱卿所言为老成之见。其他爱卿还有什么看法吗?”皇上左右逡巡了一下。其他官员一听皇上都赞成了,哪里会故意出来触霉头,都是齐声口呼“皇上圣明!”
赈灾之事议决之后,皇上已经显得很是疲惫了,抬头看到刚才上奏的李御史和其他几位御史还直愣愣地站在中间,就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李爱卿,你还有什么事上奏?”
李御史慌乱地说道:“没……没事了”,然后走进队伍里。
皇上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那几位御史冷汗都下来了。“御史有风闻奏事之责,却也不能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希望诸位爱卿谨记。咳咳咳……”缓过来劲儿,他才又问道:“其他爱卿还有没有事情上奏?”
片刻安静之后,正待大家准备跪安退朝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启禀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皇帝抬头略显艰难看了看,还是没认出来是哪位臣子,只能看见其身穿青袍,站在大殿的门口位置。于是索性直接说道:“爱卿有何事?”站在旁边的太监马德胜很有眼色地贴耳告诉皇帝此人的身份。
“启禀皇上,微臣弹劾夏国渊指使家仆杀人,并且以势压人。请皇上明察!”
这时站在靠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