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南某个院子的书房里。√在摇曳的烛火下,中年人的脸色一片铁青。他强压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谁?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捅出来的?废物,真是一群废物,丁点的事情都做不好!”
一个人明显是乔装打扮过的人脸色一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意地说道:“王爷,那个上奏的人是刑部给事中何睿。小人下朝后和刑部尚书康大人交流过,这件事他是完全不知情。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中年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景王秦德芳,半年前因为返京侍奉多病的母后逗留至今。“巧合?不可能!”他沉吟了一下,语气阴沉却又笃定地说道:“这才不到两天,他一个小小的刑部给事中怎么可能知道夏国渊被困扬州知府的事情?我看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对了,叶南卿,十有八九是叶南卿!他可是夏国渊的得意弟子。”
“王爷,不要怪小人多嘴。以小人之见,也许叶南卿并不希望夏国渊进京。七年前,当今圣上因为忌惮夏国渊的党羽遍布朝野内外,遂起了猜忌之心。夏国渊不得不离开朝堂,赋闲在家,后圣上觉得对其有所亏欠,于是启用了他的得意弟子叶南卿,也算是酬还了当初的拥立之功。”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看王爷的脸色,果然看见其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接着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时事易移,人心都会变的。眼看着姚左相因为身体原因将要身退,而叶南卿这几年也没闲着,在朝廷的诸多要害衙门都安插了亲信,并和吏部尚书岑守信、礼部尚书易明涛、户部尚书蔡中平等人关系密切,此时他又如何愿意夏国渊去而复返。恕小人直言,在叶南卿的即将登顶的关键时候,就算是恩师挡住了他的升官之路,那也是杀父仇人。”
景王点了点头说道:“嗯,是孤想差了,还是李御史看得透彻。孤得李御史臂助,真是如虎添翼。数日前,孤听说左佥都御史一职空缺,不知卿家是否有意更上一层楼?”
乔装打扮过来拜见王爷的正是今日在朝堂之上状告右相叶南卿的李御史,他听见景王所言,顿时激动不已,似乎看到一条通途大道摆在眼前,于是直接跪倒在地泣声说道:“多谢王爷提携!王爷之恩,如同再造,小人以后一定竭力为王爷效劳。”
景王秦德芳急忙扶起李御史,口中说道:“哎,这是卿家应得的,孤也只是成人之美而已。就算孤袖手旁观,以卿之才也终会升迁。奈何现在孤也是能力微薄,无法直接将卿送入青云。可恨那些冥顽不灵之辈始终窃居高位,如之奈何?他日……,算了,不说也罢。”
李御史心神受到了冲击,也不敢答话,只得唯唯应下。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朝廷里的事情,后者才告辞离开。
面具人推开暗门走了出来,站在景王旁边两步外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景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问道:“先生,你也听到了,今天早朝皇上下旨急招夏国渊入京。我们之前做的布置全部都废了。”
面具人看了景王一眼后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在他准备发火的时候,面具人才悠悠说道:“皇上想让夏国渊进京,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拦不住的,最多只能拖得了一两日。”
“先生,你认为到底是谁指使刑部给事中把扬州的事捅出来的?”
面具人直接翻了翻死鱼眼景王心底很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景王也不敢在他面前摆架子,甚至一直自降身份向其求教,毕竟面具人智计百出,一直在帮自己谋划着那件大事。
面具人也不再拿捏着,哑着嗓子说道:“这个很吗?你还是小看了夏国渊,想当初我以为自己占尽优势后来还是败在他的手里。夏国渊纵横官场四十余年,狡诈入狐,从不轻信于人,以他的性格在离京之前又岂能没有布置?李御史虽然为人蠢笨了一些,可他有句话没说错,叶南卿也是不想让夏国渊返京的。可见那个刑部给事中应该就是夏国渊提前留下的后手之一。”他看到景王想说话,直接挥手止住对方,接着说道:“你好像忘记了我们昨晚商量的章程。”
景王这时才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唉,我就是对夏国渊太忌惮了,这才有些忘乎所以了。刚才我也听李御史说了今日早朝的事情,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先生何以教我?”
面具人也不含糊,直接说道:“你可能没有注意,今日的早朝起码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皇帝对右相叶南卿的信任很有限。浙江金华等地的灾情因为朝廷的救灾不力,导致情况愈发恶化,皇上不可能没有耳闻,可还是被叶南卿和户部尚书蔡中平联手压了下去,这会让皇上心生反感和警惕。类似的情况之前也发生过。正是因为现在朝堂里叶南卿一家独大,皇上才会动了请夏国渊出山的念头,藉此平衡叶南卿的势力。这也侧面说明了皇上对朝堂的掌控已经不稳了,否则肯定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二是皇上的龙体欠佳,而且情况应该是很严重了。”
景王忽然打断面具人说话,激动地问道:“先生此话当真?”待看到面具人肯定地点头后,他满脸通红搓着手在原地走了几步,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