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卿重重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恩师,陛下以龙体欠安为由停开朝会已经多日,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呈上去的奏折也被留中不发。您前几日觐见陛下,陛下的龙体可好?”
夏国渊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的龙体现在还算安好,只是……唉!”
叶南卿低声急急地问道:“恩师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您也知道,陛下的龙体非一己之事,而是关乎江山社稷之安,万万马虎不得。还请恩师告知!”
夏国渊沉凝了片刻,脸色挣扎数下才压低声音说道:“陛下确实龙体欠安,一直未能好转,可能……这次陛下召为师进京,正是将太子殿下托付给为师。所以,你还是做好准备,以防不忍言之事发生。”
叶南卿听了脸色剧变,瞬时苍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北疆战乱未平,南方又突发洪水,万里江山都在动荡之中。万一陛下……那可怎么办啊?”
“南卿!静心守心!”夏国渊见到叶南卿如此慌乱,心里略微有些失望,接着镇定地厉声喝道。
叶南卿闻言才回过神来,他深吸几口气,吐出之后也随之镇定下来,仿佛心中的惊慌块垒也被吐了出来,不过仔细观之还是能够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南卿,国有大事,为臣者最忌惊慌。你现在为百官之首,肩负重任,若是无法应付皇位更迭,还是早日退下去吧,免得慌乱难措以致悔恨难赎。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依然有提前准备的时间。你现在的表现实在是让为师失望。”夏国渊挺直腰背,目光炯炯地看着叶南卿,凛凛的样子仿佛是老虎归山,依稀让人能够感受到他主掌朝政时的煊赫权势和威严。
叶南卿急忙站起来,躬身说道:“弟子愚钝恩师失望了。只是现在朝堂即将面临动荡,实在是牵扯甚大,还请恩师教我。若是由恩师掌舵,一定可以平安度过。”
夏国渊站起来摆了摆手,面向池塘看着已经有些衰败枯萎的田田荷叶,平静地说道:“既然为师重新返回朝堂,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以后为师也会参与朝政,为陛下建言献策,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叶南卿欣喜地说道:“恩师能够执掌朝政,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弟子愿意随侍恩师左右,再次聆听您的教导,以期有所进益。”
夏国渊转过身来,看着面露欣喜的弟子说道:“为师只是参与朝政商讨,不会让你为难。你以后做你的右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为师。”
叶南卿急急劝道:“那怎么可以?无论从威望品性、学识修养,还是从经验手段、驾驭能力,也都应该是恩师执掌朝政。弟子这些年窃居高位,却未能打理好朝廷内外诸事,以致于情况日渐崩坏,实在是愧对恩师教诲,也有负皇上隆恩。若不是一直未寻得合适的继任者,弟子早就辞官归隐田园,即使仅仅做一个富家翁独善其身,也能求得片刻心安。”
夏国渊挥手止住叶南卿的话语,示意这件事到此为止,然后他又问道:“为师听说景王从属地返回京城,一直未归。这件事不合朝廷法度,难道那些御史都是吃干饭的吗?”
“恩师容禀,景王以太后年老多病为由,奏请陛下允其返京探望。陛下怜其孝心,亦不忍伤了太后的舐犊之情,去年中秋时节就准其回京。从那时起,太后的身体虽然日渐康复,却也一直没有好利索。景王隔三差五地进宫侍奉汤药,因而一直没有回返属地。自今年六月起,已经有多位御史上奏请皇上下旨令景王返回属地,都被留中。因而,景王一直滞留京城,还收到了至孝的好名声。”
夏国渊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南卿。后者则眼观鼻、鼻观心,平静地低着头看着地面。“陛下龙体欠安,景王滞留京城终归会遗留口舌。未免伤了陛下和景王的兄弟情义,景王还是尽早返回属地为好。陛下乃是至情至孝之人,肯定不忍伤了景王濡慕至亲之情。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要提醒陛下一切以社稷为重,万不可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否则其他人也会视国法于无物”
“恩师说得是,弟子明天就会上奏陛下。景王以藩王之尊,确实不宜久居京城。”
夏国渊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姚左相因为身体抱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与朝政了吧?”
叶南卿低着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平静地说道:“姚左相已过耳顺之年,身体一直不大好。自去岁春节前染了风寒,就一直卧床不起。弟子也去府上探望过多次,可能还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那你肩上的担子可重了不少啊!”
“弟子才能浅薄,每日处理朝政都战战兢兢,唯恐因为一时不察而犯下错误。现在恩师终于出山提点,弟子心里以后也就踏实多了。”
二人又叙了一会儿闲话,眼见日头已经偏西,夏国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叶南卿急忙起身挽留,一定要留下恩师侍奉晚饭。夏国渊坚决推辞之后,才在叶南卿的护持下从中门离开。
夏国渊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在想着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