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百户,你随本官进去。李拐子,你……嗯,你带着其他人仔细查看四周的情况。等本官出来,你再把情况细细报上来。”江知节本想带薛平川和李拐子进去的,可他看见薛平川脸色发白,一直在拖着一个小旗窃窃私语,索性满足了薛平川的愿望。
一行四人在曹文炳的带领下从大门侧面的角门右相府。来到院子里走了一会儿,许安平才发现自己就像了一个乡巴佬,因为即使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片由亭台楼阁组成的建筑群也堪称庞大。不过,也许是由于刚刚经历了刺杀事件的原因,此时家丁丫鬟们个个吸气屏声、脚步急促,四周一片寂静,之后刷刷的脚步声和秋风声,这导致建筑群里都带着明显的肃杀和阴沉之气。
在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带领下,一行人走在蜿蜒曲折的廊道里。廊道上两侧的气死风灯发出昏黄色的光,照在地面上依旧显得有些模糊。随着秋风渐起,人影在灯光下摇动。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中,即使平时神经大条的薛平川也都老实地装起了孙子。
许安平跟在最后面,忍不住看了看夜色。还有大半个时辰就天亮了,而此时正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候。他忍不住有些出神:“莲儿,可儿还有环儿,都还好吧?莲儿肯定还在等着我回去,十有八九正坐在桌子前打瞌睡。可儿和环儿应该早就睡得呼呼的了吧。”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有些嘴角上扬。
带路的管事客气而有些生硬地说道:“各位大人留步!前面就是老爷休息的地方了,烦请把佩刀取下来再进去。”
薛平川刚想接口说话就看到最前面的曹文炳挥了挥手,然后江知节把自己的佩刀取了下来。于是他也只能万分不愿地跟着做了,一边磨磨蹭蹭地解着腰刀,一边嘴里还不住嘟囔着:“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后别让老子逮住你,否则让你老小子进染坊。”
刚一处幽静而隐秘的小院,一个贴身老家仆模样的人拦住他们说道:“太医正在给相爷诊治,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吧。”
薛平川忍不住快嘴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们可都是本镇抚司的人,来这里是负责查案的。”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回去看我不揭了你的皮。”江知节转身喝道,接着向着老家仆歉声说道:“老人家勿怪!我这侄子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曹文炳看了一眼薛平川没有说话,又看了看家仆还是没有说话。
老家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外面来的人,哪个不是来查案的?正因为你们是北镇抚司的人才能在这里等着。相爷什么时候能见你们,那要看什么时候太医能诊治完。”
曹文炳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去告诉叶相爷,就说谍情司曹文炳求见。”
老家仆有些惶恐地看了看曹文炳,毕竟是人的名树的影。曹文炳当了二十多年的谍情司指挥使可不是虚的,无论你对他的评价怎么样,都没有人敢小瞧他。在京城,他是个异常狠辣、能止小儿夜啼的角色。老家仆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闯了个大祸,有些惶恐地低声说道:“大…人,您…稍等。小的这就进去禀报相爷。”说完他就脚步踉跄地急匆匆地进了房间,心里暗呼:“我到底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啊,竟然招惹了这尊瘟神。曹文炳可是连阎王都要绕道走的人啊!”
片刻之后,老家仆又小跑着从房间里出来了,躬身垂首说道:“大人,相爷请您移步进房间叙话。”
“嗯,那他们三个人呢?他们可是本官的得力手下,专门来负责查案的。”
老家仆为难起来,“这……嗯”他抬头看到曹文炳的脸色转阴,连忙说道:“当然是一起进去了。这群刺客实在是胆大包天,相爷也希望能尽快破案。”
曹文炳淡淡地说道:“走吧。”
老家仆偷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见到这瘟神就躲到二里开外为好。
房间,一行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眼前这个半躺在床上、面容有些清癯,即使头缠纱布、胸口见血依旧显得温文尔雅的人正是叶相爷。正是这个看起来伤势颇重的中年人整个朝廷的官员都俯首贴耳。即使如曹文炳这般凶名赫赫、权势滔天,在他面前也只能行礼后乖乖站着。
叶南卿咳嗽了几声之后,有气无力地问道:“太医,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有隐瞒。老夫需要知道实情。”
太医有些惶恐地站起来躬身说道:“下官不敢。相爷左胸口为利器所伤,所幸伤口不深。若是再深上寸许,那可能……还有,相爷摔倒时头部撞到了硬物。《素问·脉要精微论》中曾言:头者,精明之府也。一旦受创,明府震动,元神受郁,当即气机逆乱,可变生气闭、气滞、气逆、气脱,严重者会眩晕、恶心、呕吐、近事遗忘。”太医摇头晃脑说到这里,看到相爷的脸色难看,顿时发现自己习惯性地把东西都说出来了,连忙补救道:“相爷勿忧!情况没有这么严重。下官开几方药,您按时服下,过段时间就会有所好转的。”
叶南卿也不和太医计较,挥手让其和其它闲杂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