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康久全当先房间,看到太子洗马梁文道正衣冠整齐地坐在那里喝茶,没有丝毫疲态和对即将到来事情的惶恐。
梁文道看到三法司的人进来,逸逸然站起来微微拱手、面容平静地说道:“下官恭迎三位大人。有劳三位大人莅临鄙府,实在是蓬荜生辉。”不过看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真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讽刺的意味。
“梁大人,本官有话就直说了……”康久全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康大人,下官知道您是为何而来,有话就直说吧。下官仰无愧于他,俯无愧于地,感念皇上简拔微末之隆恩才冒死上了奏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梁文道甩了甩袖子,正气凛然地说道。
康久全不以为意地捋了捋胡须,微微点点头说道:“好,那本官就直说了。梁大人,你在奏折上说听到夏阁老教授太子不当,可有证据?本官可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
“下官因为有事路过太子读书之地,才听到那句大逆不道之话,哪里会有什么证据。不过,当时还有几个小太监在场,大人可以找来询问。”
康久全心里有些不满,他平日里最反感巧舌如簧之人,刚想开口询问,站在旁边的凌清秋问道:“梁大人,本官知你平日里官声极正,不会随意妄语,诬人清白。你可否将那日所见所闻之事详细说来听听?本官和二位大人会将之详细禀告皇上,是非曲直都会请皇上圣裁。”
梁文道看了一眼凌清秋,随之低垂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道:“下官平日里会协助夏阁老将一些政事譬解给太子听。十一月初三,下官拿着整理好的政事例解去寻夏阁老,到文华殿时正听到夏阁老在说话。因为担心打扰到夏阁老授课,所以下官就在旁边等了一阵子,恰好听到夏阁老讲到‘八月无霜塞草青,将军骑马出空城。汉家天子西巡狩,犹向江东更索兵’这等反诗。听到这里,下官惊骇莫名,手足皆冰,犹如遭了晴天霹雳。下官早就耳闻夏阁老之德高望重、品性高洁,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本想当面质问他,奈何骇于对方威名裹足不前,实在是惭愧之至。”说完,他以手遮面,垂头不语。
大理寺卿严文正听了之后朝左都御史凌清秋点了点头。康久全依旧紧皱着眉头,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梁文道,默然不语。站在丈许外的曹文炳,眼如鹰隼般打量着梁文道,还在房间里四处张望着。
康久全听到这里,也知道应该是问不出来太多东西了,朝旁边二人示意一下准备离开前去夏府。
这时从进屋就一直没说话的曹文炳语气阴沉地嘿嘿笑着说道:“梁大人,本官一直听说你官声极正,两袖清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梁文道看到说话之人是谍情司的,也不管对方是谁,傲然说道:“那是当然,本官读圣贤之书,养浩然之气,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也许别人怕你们谍情司的凶名,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却是不怕你们。”
“对于梁大人的浑身正气,本官是极为佩服的,就是不知道私下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以前本官也抓了不少像梁大人这样的人,平日里言语必称圣贤,所行比随孔孟,可是一进了诏狱就只知道爹娘了。哈哈哈……”
梁文道听了,脸色登时变得铁青。“你是何人!竟然敢污蔑我辈读书人之清白?”
左都御史听了曹文炳的话,鼻子都快气歪了。加上刚才受的窝囊气,现在哪里还忍得住,须发皆张怒声喝道:“姓曹的,今日你若不给老夫一个说法,明日老夫就要去皇上那里奏你一个诽谤之罪。”
刚想向前一步的大理寺卿严文正又缩回了左脚。
“二位大人何须动怒,本官又没说你们,只是论述一个事实而已。我们谍情司是皇上的耳目,当然要擦亮一点,不能仅凭某人的空口白牙就信以为真。编故事嘛,本官也会的,前日还给家里的瓜娃子编一个,逗得他哈哈大笑。”曹文炳不以为意地说着,完全没有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一直冷眼旁边的康久全深深地看了梁文道一眼,又侧脸看了凌清秋一眼,没有言语。
梁文道也是心里窝火,对方竟然把自己刚才说的当作是编故事,真是岂有此理。他冷声说道:“公道自在人心。某些跳梁小丑再是上蹿下跳也是改变不了事实的。”
几人又你来我往地相互攻击了几个回合,火药味越来越浓。曹文炳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看门外,见到一个亲信在门口朝自己点了点头,他才有所收敛。
康久全见这样也不是办法,开口说道:“行了,今日问话就到这里吧。梁大人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吧。”说完转身离开,严文正紧随其后,凌清秋再次之。
曹文炳因为和凌清秋刚发生过争执,也懒得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研究的凌清秋凑在一起,直接出门和下属汇合了。
在几人都没在意的时候,落到最后的凌清秋转脸朝梁文道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出了梁府之后,几人相互之前都没有交流,而是各自上了轿子动身去夏府。想到即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