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福军司衙门的一间房子里,我与芩心焦急地等待着。一名老军医正在替宝笙做着检查。
这老军医罗里罗唆地问宝笙受了什么伤,还要给她把脉,看有没有受内伤。宝笙烦燥地说:“得了得了,我就是腿上有点痛,其他都没事,你去吧。”
“是。”老军医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芩心连忙走上前去:“公主,您真的没受重伤?”
宝笙点点头:“你去准备一下伤药,给我敷上就得了。”
“是。”芩心忙出去了。
宝笙昂起头来,把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她的目光是冷森森的,好像没有一点热情。
我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畏惧地挺直了身子,也在回看着她,既显得尊重,又不含有一丝卑下。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不知不觉地,宝笙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温和了。她垂下眼帘,对我说:“坐吧。”
我也就坐了下来。她的目光仍然在细细地打量着我,从头到脚,然后又久久停留在我的脸上。仿佛在察看着什么。
最后,她才开口了。她一开口就冒出犀利的话语:“你,真的是这城中的军士啊?”
我心里一惊,忙回答:“是的。”
“不。”她缓缓摇了摇头:“一点都不象,我看你,好像是远道而来的一个过客。”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同时也暗暗佩服她的眼力。
幸亏她也并没有追问下去。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明日是万寿节,城里必有一番热闹。你啊,可以好好看啰。”
咚咚,咚咚咚。
一阵阵响亮的大鼓声,震响在古城里。古城中一片欢腾,到处都是那些锦衣美服的人流,到处都是弦歌舞蹈,开始了盛大的狂欢。
在威福军司的府门前,搭起一座大看台。黑元帅与宝笙公主都在看台上看着,我与芩心都侍立于宝笙身边。白将军也来到了,向黑元帅问了好,又向宝笙行礼:“公主……”
宝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哼了一声:“晤。”
白将军脸色一变,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仍然是一副谦恭的样子。他半侧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在宝笙身后落座了。
这时,一队队五彩缤纷的人流已行走在看台下,挥舞着手里的锦旗,兴高采烈地欢呼:“皇上圣寿,皇上万岁,万万岁。”
砰,通。一只只鞭炮爆裂开来,发出巨大声响,更增加了热闹气氛。这里的鞭炮还是很原始的,只是用红色粗纸层层卷成一个个拇指粗的圆筒,里边装上火药,再连接起来点燃。
一支由数十人组成的乐队来到了。锣鼓、钟磬击奏起来。一大堆年轻的舞姬,拥到了看台下。她们要表演组字舞。她们分成两队,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或红衣锦裙,或绿衣绸裙,随着乐队奏出的乐声,翩翩起舞,队列不停地变化,时时组合成一个个字:先显示一个恭字,然后是贺字、圣字、寿字。
“恭贺圣寿,恭贺圣寿。”四周的人群立即欢叫起来。
又一队舞队拥来。这一次却是一支舞马队。那些高头大马,一匹匹喂养得又肥又壮,迈着蹒跚的步伐,身上披着锦袱,显得十分油光鲜滑。它们迎合着乐声,一扭一扭地跳着,舞着,时而一起前肢下跪,象狗儿一般摇头摆尾,时而整齐地回旋转动,转着圆圈,显得驯服极了。最后,一匹马双膝下跪,用嘴巴叼住一卷红绸,刷地抖开,顿时显出“永延帝祚”四个金字,又激起一片欢呼。
在这一片欢叫里,我只感到头晕目眩。我向白将军看去,见他正看得津津有味。我又瞥了黑元帅父女一眼,他们却落落寡欢,有些疲倦的样子。我的心不禁一动。看来,他们并没有沉醉于这些乐舞中……
一座巨大的、金光耀眼的佛像,团头大耳,威严地趺坐在精雕细刻的佛龛里,由许多人扛过来了。佛像周围,幢幡飘扬,香烟袅袅,僧侣们都持着锣鼓、笛箫之类的乐器,边走边演奏出阵阵热烈的仙乐飘飘。许多披金戴银的信女捧着成满鲜花的盘子,把大团大团的鲜花瓣从人群头顶上洒落。这一个辉煌的场面,激得人群发出阵阵叫好声:“好一尊金佛,好一尊金佛。”“用纯金铸成的金佛。”
于是,所有的商人、官吏、兵丁等等都争先恐后地拥挤过来,顶礼膜拜,都把自己的大把大把的金银锭、铜钱等等奉献出来,流水价堆放到佛爷身边,作为诚心的奉献,以供养佛爷,祈求保佑,降下福祉,既能赚到更多的金银,又能年年岁岁永远这样富贵下去,欢乐下去。
一队队傩舞的队列过来了。他们威风凛凛,都戴着假面具,看不见真面目,都手持刀剑枪戟等武器。每一队舞队都有两种角色,一种为妖魅,一种为神将,表演的舞蹈动作则全都是互相搏击,争斗,最后把妖魅打倒,以驱除不祥,迎来福祉。
第一队舞队,一方是武将,另一方是贪财的妖魅。不管是武将还是妖魅,都穿着金黄色的紧身衣服,戴着金黄色的假面,披着金黄色的斗篷,斗篷上缀满了金银财宝之类的装饰,一片金光耀眼。“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