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中忽然抬头,脸颊上挂满了肆意横流的泪水,“蔡思明,是你带走了马三阳?也是你杀了季流鸣?”
蔡思明一愣,似乎是被人从美梦中惊醒,他有些失落地说:“是,是我!”
“那我就放心了!”陆志中深深吐出一口气,面带笑意地擦干脸上的泪水。
“你不怕我伤害他?”
“你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陆志中不以为意地回答。
蔡思明摸摸她的头,“傻瓜,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陆志中搭着蔡思明的肩膀,笑盈盈地说:“不忧伤了,你带我去找马三阳吧!”
蔡思明的心“咣当”一声彻底碎了。
如果一个人记恨你,那是因为对于那个人来说,你是如此。有些时候,爱与恨往往是相交织着难解难分的。也就是说,如果陆志中怨恨蔡思明,那也就表示,陆志中还深深爱着蔡思明——但现在并不是这样!
当蔡思明说出“我是爱你”的时候,反而给予了陆志中彻彻底底的解脱。
蔡思明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爱一个人的话,哪里这么简单便能彻底解脱?
也许,连陆志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可能从未真正爱过蔡思明。如果幼年时候的依恋变成了爱恋,那是真的有可能的了。但是,得不到蔡思明的爱意反而令陆志中对于蔡思明的爱恋变成了执念。这却是陆志中意想不到却真实存在的事实。
陆志中的哭泣,给了蔡思明期待。
陆志中的微笑,却将蔡思明彻底打入地狱!
隐隐有一种声音在告诉蔡思明,“她不是现在不爱你了,她是从未真正爱过你!”
蔡思明抬头望月,“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是啊!”陆志中迎着夜风与蔡思明并肩行走。
蔡思明顿了顿,说:“马三阳刚刚离开了。”
陆志中吃了一惊,“他又去哪儿了?”
“回京师城了。”
陆志中立在路中央想了想,正要开口时,却被蔡思明抢话:“教主也在正定!”
“教主也在?!”陆志中迟疑一下,“那你带我拜见教主,有些话,我还想亲自问问。”
“好!”
二人往前走。
“你不知道,我是搭了便车过来的。我在京师城郊的时候,就遇到了要去保定的一家四口人,他们自己家有一辆超大的马车,那我就说一些好话,把他们哄高兴了,便坐上他们的马车,飞快地往这里赶路。只是可惜了,他们白天赶路傍晚就会休息,速度也不是很快......”陆志中开始滔滔不绝地聊起从京师城来到正定城的经过。
陆志中的话音唠叨了一路,二人终于走进正定分舵的隐秘通道——钻进一座院子的假山。
他们刚走出假山口,来到一处荒废的园子时,正巧看到一个黑衣人翻墙离开。围墙底下,站着一个肥胖的男人。
“耿左使?!”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耿左使一惊,转身一看,“原来是你们啊!陆大小姐,蔡公子!”
陆志中笑盈盈地说,“耿左使,您又长胖啦!”
耿左使叉着腰大笑,“没办法,我这个人喝水都长肉。唉,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来找教主。”蔡思明回答。
陆志中接话,“我听说教主在,特意来拜见!”
“嗯!不枉教主对你这么好!你们进去吧,教主就在里头。”耿左使笑着说。
“告辞!”
由于长久以来的信任,二人并未对耿左使的行为产生疑惑,转而便忘记了翻墙离开的黑衣人。
此时,马朝柱正站在四方亭子后的屋檐之下,双目紧盯着屋前的一池秋水。
秋水间,倒映着天上明朗的圆月。池水旁长着一株硕大的桂花树,一阵小风拂过,便会散落零星的金色桂花。细小的金色花骨朵儿便飘摇在池水的圆月之上。
“好一副静雅秋夜图。”马朝柱小声感慨。
这时,陆志中与蔡思明一同来到他的面前,隔着半片池水,二人行礼拜见。
马朝柱疑惑,“志中?你怎么在这里?”
“教主!”她显得有些兴奋,“咱们都多久没见了?快半年了吧?哦,半年都不止了!”
马朝柱想了想,“过完年,我就让你出门找马三阳了!这么来算,已经六七个月了啊!来,到义父这边来!”
陆志中开心地走过去,搂住马朝柱的臂膀,“教主,你今日有心事!”
马朝柱脸色下沉,“见了马三阳,还能有什么好事!”他有些自嘲地感叹。
“三阳!他,他与你吵架了?”
“没有,他要回满人皇帝那里,与我们白莲教对着干!”马朝柱无奈地说。
陆志中与蔡思明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白莲教人看来,马三阳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在“认贼作父”。这自然包括爱着马三阳的陆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