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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离,天空灰蒙蒙的,落着小雨。细雨纷飞的街道上,明台穿着长而宽的黑色皮风衣,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站在昏黄的街灯下。他脱下皮手套,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明亮的翡翠钻戒,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街对面的一家月色咖啡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他身边有不少洋车经过,车轮碾压在积了水的青石板上,不时有淤积的雨水溅起水花。
明台的手指上玩弄着打火机,开着,关着,看看火苗,看看街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昂首阔步穿过大街,直奔对面迈尔西爱路的月色咖啡馆而来。
门被推开了。
明台头发上抹了发蜡,嘴里叼着香烟,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他皮衣里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格子衫,衬得整个人都有点轻浮味道。
有客人很注意地回头看他。他也打量着客人。
咖啡馆里灯影迷离,花衫人影,分坐着四五桌客人。人人都像是揣着心事,一副严肃、紧张的表情。明台步履轻盈,姿态华丽地走进去。
他像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又像是一支风向标,吸引着咖啡馆里每一个人的目光。
有人在窃窃私语。
“是他吗?”
“不太像。”
“要行动吗?”
“等信号。”
有人在故作平静,甚至有人在怀里摸着硬邦邦的枪。
所有的这一切,都被明台尽收眼底。他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神情倨傲地扫视着客人们,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朝靠吧台的第一个位置走去。
他看见了程锦云。
程锦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很安静。她的脸对着昏黄的壁灯,显得有些僬悴和疲惫。她的手平放在咖啡桌下面,她的面前是一杯已经冷却了的咖啡,她大约已经枯坐了很久。
“小姐,你在等人吗?”明台笑嘻嘻地凑过去,轻浮的笑靥,似乎一脚就滑进了他另一个纨跨子弟的生活世界。
锦云直接无视他。
“小姐,你不介意的话……”明台礼貌地申请坐下。
锦云说话了,声音很低:“马上离开。”
她下意识用眼神提示他,自己的双手戴着一副锃亮的手铐,她想,以他的视角,他应该能看到。
她想错了。
“小姐你很有个性,我喜欢。”明台拉开椅子坐下,张狂地打了一个响指,程锦云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翡翠钻戒,他给了她一个暗号,极强地刺激着程锦云的神经,她猛地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睁得雪亮。
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先生,您需要什么?”
“跟这位小姐一模一样。”明台说。
服务生的目光阴沉地落到程锦云脸上,说:“好的,先生。”他躬身退下。
“小姐,你脸上的气色不太好。”明台的右脚跷在左膝上,在咖啡桌下悄悄延伸下去,皮鞋尖踢到锦云的膝盖。
锦云那一双藏在咖啡桌下,戴着手铐的手快速伸出来,摸到明台皮鞋里,取出一根细铁丝。
咖啡馆另一座,76号的童虎和一名心腹正在关注着明台的一举一动。
“要动手吗?”
童虎说:“再等等。别抓错了,抓错一个浪荡公子事小,大鱼漏网了就功败垂成了。再看看,谁也跑不了。”他回头示意服务生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天使,真是美得耀眼……”明台说。
锦云用细铁丝打开了手铐。
服务生端了杯热咖啡给明台。然后,服务生退到童虎桌前,示意他一切正常。
明台环顾左右,微笑着,说:“偏偏你来了,夺走了我的梦。”
“你做了什么梦?”她问。
“爱情梦。”明台的皮鞋尖点着她的膝盖,借着西餐长桌布的掩护,用脚尖发莫尔斯电码,接着说,“换言之,你夺走了我的爱。”
明台发出的密码是:你负责左边三个,其余归我。
“这个罪名有点大。”锦云说。
“想补偿吗?”明台俏皮地问。
“有机会吗?”
“当然。”他把一只长腿斜下来,她从他裤管下摸到一把绑在小腿上的手枪,她稳稳地接住了枪。
童虎看他们聊得很开心,对手下说:“这个女共产党很狡猾,她想让我们把这个搭讪的花花公子当接头人抓起来。我很了解共产党的一贯作风,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不惜牺牲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引诱一个孩子来做挡箭牌。去,把那不知死活的少爷给拎走。”
一名手下赶紧站起来,正要走过去,忽见明台跳起来,他指着程锦云的脸,毫无风度地骂了起来:
“你别不识抬举!少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这种货色也就配爷拿来压箱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