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
星辰灿烂镶嵌在天空,与皇宫的琉璃万盏遥相呼应。俄而一阵风来。还是透着凉意,冬末寒春的风便是这样,吹起来干干的。仿佛把所有的水分都给予了万物萌生的土地里。
出了晖城,风怀轩就一路前行。拉着易川夏。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更没有径直去他的龙行宫。
一直走着走着。没有任何的一声回应,只有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
攥她的手有些热。手心应该是出了汗。该会这样的。
他在紧张,还是害怕?
易川夏暗暗提起一股内气,运行丹田。果然有一股莫名的阻力缓缓缠入心扉。那是一种无端而起的燥气。
慢慢地。慢慢地,游走全身。到手到脚到脖子,再到脸颊。难道雪瑶所说的“雪域燃情”就是这种感觉么?
雪瑶。这两个字又是狠狠地敲击易川夏的心头上。五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也许雪瑶就是被改变的那个。她仍然有着传说中的美貌,但那美貌也不是原本的那一张脸。
在回伤城,风怀轩是如何认出她的?只凭琵琶曲?只凭气息,只凭那一双清澈而满是情愫的眼神,又或者说是她自己说的。
人的样子可以改变,年龄可以变化,唯独心,即使她现在变得有些可怕,但对风怀轩的心是一个“痴”字了得。
一个亡国公主爱上自己的仇人,那是需要多少的勇气。
五年了,他在殿宇之上,忍受着五年的情苦。
五年了,她在庙堂之中,染上铅华,为了就是重逢。
也许不能体会她为何变成现在这模样,但有一点,但她看到心爱男人身边多了很多的女人,那心里自是不好受的。
侧眸,看旁侧的风怀轩,他的脸映着夜色,依然是轮廓分明,线条优美。
“你松手。”离龙行宫的方向愈来愈过远,易川夏轻轻吐出几字。
风怀轩没有再像平时那般的霸道,而是听到那三字的时候,脚下倏地一停,前面是一棵枯掉的树干,他上前一步,扶上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放在平时,以他的体力和功夫,这一点路,他本就不会累,喘气是因为诸多情绪的影响,一种发泄。
易川夏淡淡地瞄了一眼四周,一片平坦的草地,这个季节有些抵寒的冷草已经抽青发芽,绿幽幽的一片,远处是一片广阔的湖水,清莹一片,映着月色,把所有的明亮都折射到这绿坪之上,前面有芳香,阵阵袭来,心旷神怡,冬梅虽谢,但早春寒梅已开,雪白一片。
这里是皇宫的梅湖园,平时里除了皇帝、太后、皇后,其他人都是没有权利进入这里的。
虽然她是皇后,但宫中许多处她都没真正踏足过,其实没那个心思。
美景固然好,太过留恋总是误了自己,误了时辰罢。
“你早知道她的身份?”风怀轩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女子,只是微微收气,平静了许多许多。
“起初只是猜测,没有确切证据。”易川夏淡淡地回答,是的,早怀疑过。
“为何?”风怀轩转眸过来,那张又是他一惯的冰凉。
“你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的,更何况在回伤城里偶遇的一个歌女。”易川夏摇头一笑。
其实她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认为风怀轩会突然地爱上雪儿,一直以为他别有目的。
现在想想,何时对他这般的肯定与信任了,真是好笑,唇弧一弯,笑得竟是有些无奈。
“没想到你这般了解朕。”风怀轩也是忍不住地轻笑一声,这笑依然是苦涩的。
“也许吧。”易川夏轻轻摇头,“当初在望月楼,你是否听到琵琶曲就猜到她的身份。”
“的确这么想过。”风怀轩负起手来,比起先前似是更平静了,也更冷漠了,“只是又觉得不可能。”
“世间往往太多的不可能变成可能。”易川夏遥望一眼远处的梅湖,若是白天,这里应该是极美的。
原来这梅湖园比宫外的梅园还要有几分“清美”呢。
“这梅湖园是父皇建给母后的。”风怀轩也顺着易川夏的眸光望远。
“也许是建给别的女子的,太后娘娘未必喜欢这里。”易川夏毫不客气地否定了风怀轩。
雪慧、风凌天、青仪,还有庄宁,当年卫国四大家族里衍生的情谊又该是谁知道了。
那是一段尘封,永远的尘封罢了。
而她就是隐约知道这段尘封的,知道的太多,也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也许。”风怀轩绽唇淡笑,笑得是无奈。
“雪瑶对于皇上来说是人生初情,弥足珍贵,如今她已放下国仇,一心随你。皇上应该善待于她。”易川夏望着远处的湖水没有挪动她眼里半分的目光。
“善待于她?”风怀轩忽然地侧过脸来,扫落在易川夏脸上的是质问,“你觉得朕应该纳她为妃,还是为后?”
“这个仅凭皇上自己的心做决定。”易川夏格外的平静,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