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辘轳的声音吱呀吱呀地响着撞破黎明的黑暗,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昨夜的饶城,腥风血雨嘎然而止。
鸟鸣啾啾。枝头跳跃,把树叶尖上的珠露震落,滴入尘土之中几乎能听到声音。好是清脆。
*的春露洗礼,洗去所有的污秽。
花香。露香。所有春天的气息在清晨凝聚,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饶城驶向了西方。
香辇内,美丽的女子未醒。美丽的脸颊在晨曦中显得格外苍白,秀长的眉紧紧蹙,突然一声惊叫。似是从噩梦中惊醒。
易川夏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窗花精致,微风吹来,能看到蓝天白云。这是在行走的马车上。
天生的敏感。即使她头昏脑胀。也能很快地做出判断。
琉璃榻,丝帛锦。软软的被裘,檀香的味道从九龙玉炉里袅袅升起。这等待遇大概也只有帝王家才可拥有的。
自己应该是没死。使劲地掐了下胳膊,疼,确定自己还活着。但这又是在哪里?这是在谁人的马车上?
他呢?他在哪里?
易川夏支撑着坐起。甩了甩头,竭力回忆着她昏迷前发生了事。对,昨夜跟风怀轩在饶城,在山洞,然后他受了伤中了毒,快要死了。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清楚地记得他一掌挥过来,并不是要致她于死地,而是用韧劲把她推出了山洞,然后无数的火药扔了进来,听到剧烈的响声,山崩地裂。
那个深洞塌了!对,塌了!
那么他?
想到这里,易川夏的胸口一阵绞痛。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掉。不,绝不!使劲地甩头,竭力地想把所有的思绪理清。
愈理头愈痛,愈痛心愈乱。
砰砰砰,把面前茶几上的所有东西都摔碎,泪没有流下,而是深深地流进了心里。
“风怀轩,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死掉,怎么可以!”握着拳,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晶莹,始终她忍着没有落下。
可能驾车的人听到车厢里的动静,车辇缓缓停下,接着车帘子被拉开,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纵身一跃,上了马车。
他低身拾起被易川夏摔乱的瓷器,不急不缓地说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易川夏!”
他,还是一点没变,白衣飘飘,温润如玉,长长的眸子一眯,那是多么的风情潇洒。
只是这一切在易川夏的眼里都化成了虚无。
“怎么是你?”她有些微惊,为何会在西门清扬的马车里?昨夜被风怀轩用力一抛,飞出山洞,那些南昭首领见是南宫潇寒下令留命的人并未动手加害,弃她于荆草之中,只顾拼命用火药攻塌那个深洞。
深洞坍塌的那一刻,她的心好像被无数根锥子扎过,痛不欲生。
当时她昏迷过去了,按理应该是落在南昭将领的手中,为何出现在眼里的会是西门清扬?
“或许我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门清扬似乎无意隐瞒,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旁侧的软座上,似笑非笑,双手一摊回答道。
“哼——”易川夏一声冷哼,“我差一点忘记了,对这天下,你也同样的野心勃勃。”
“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我是跟南宫兄一伙的呢?”西门清扬眉头一挑,无奈笑笑,道:“也是,我西君最早发先战争,你怀疑是应当,不过饶城之战,我确是没有参与,只不过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看看他与南宫兄之间谁输谁赢罢了。”
“等到两败俱伤时,你再渔翁得利吧。”易川夏一个白眼过去,西门清扬也从来不会是省油的灯,他肚子里的计谋可是要比南宫潇寒多的多。
“我承认,我有这一想法。”西门清扬的回答倒是爽快,“只是此役南宫兄并未亲自出现,我这渔翁得利的心态自然也就冒汤了,说实话,我也是从艰难万险中逃脱出来的。要知道南宫兄的胃口可不仅仅是东月皇帝,只不过因为风兄身边有你,他把主要兵力都针对风兄了,如此我才有机会逃得出这饶城呀。”
饶城是四国君王回国的必经之地!
南宫潇寒邀四国君王参加他的登基大典,目的就是在他们回国之时,选在饶城下手。
饶城不属任何一国,这般其余三国追究起来,一时半会也怪罪不到南昭头上。这样三国实力迅速削弱,借此空隙赶紧征伐天下,胜利在望。
好一个南宫潇寒,心思匪浅。
易川夏沉思一阵,再看西门清扬,素衣简行,风尘依在,看来的确是从危险中脱离出来的。
不过他精神良好,昨夜追逐他们的饶城兵力应该是不多。
“你还没回答我,我为何会在这里?”易川夏话题一转,又道。
西门清扬摇头笑笑,心情大好的样子,“你刚才不是说了,我想渔翁得利吗?即然是渔翁得利,定是在暗处跟随,看到你被扔出山洞,那些杀红眼的人哪里管你,我这不真的就是渔翁得利了?”
“是你救的我?”易川夏又问,如此也就解释得通,为何会在他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