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秉尧并不打算投放一群短颚狼围攻乔苍,他赤手空拳打赢四只豹子,足够证明他出众的身手和胆识,再勇猛强悍的男人也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一拨又一拨凶残的屠杀,注定吃不消,只会憾失一棵可成大器的好苗子。
然而保镖领悟错了常秉尧的表情,以为他仍不满意,要继续观战,等到察觉为时已晚,再难补救,常秉尧勃然大怒,他一把夺过手枪,对准发号施令的保镖肩胛骨射击,保险栓拉出清脆的砰响,子弹刺穿皮肉,信号枪应声而落,保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踉跄退后,满面惨白跪地求饶,“常爷,是我废物,您息怒。”
常秉尧握紧枪柄一字一顿,“如果他死在斗兽场,你下去陪葬。”
与此同时陷入狼窝的乔苍进退两难,他没有抵挡的武器,更没有翻出高墙的天梯,只能凭借智谋和武力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在狼观察他的时刻,他也在飞快寻找突破口,可四面八方所有空隙都被狼堵死,七匹野兽极其团结,狂啸将他包围其中,迅速朝中间逼近,试图夹死他,丝毫逃出生天的余地都没有。
纵然与生俱来的冷静镇定,死神的气息这般浓烈逼仄,乔苍遮盖在衬衫下的皮囊也不受控制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双眼睛,比看到猎物的狼的眼睛还恐怖,那是饥饿的,是嗜血的,红与绿的交缠辉映,狰狞诡异到极致。
顷刻间乔苍水深火热腹背受敌,最勇猛的一只公狼无声无息踱到他身后,距离臀部仅剩十厘米,正要伺机龇出獠牙攻击,乔苍一手握拳,撑在面前母狼的头顶,母狼猝不及防,只想为偷袭的公狼掩护,顿时怔住,反应过来后再想拼命抗争却来不及,乔苍借助母狼坚硬的头骨为支点,双腿抛向空中,呈倒立趋势,零点零一秒之差避开了要他性命的血盆大口,漂亮的回旋踢直上高空。
狼竟是这般聪明,懂得交叠追击,其中一只压在了身旁另一只背上,蹿跳着要将乔苍扯下,他衬衣下摆被咬住,撕拉一声,破裂的脆响炸开,一层薄皮被咬在牙齿间,脱离血肉近乎粉碎,蔓延融化的血腥味刺激了狼的兽欲,狼群更加躁动,凶猛,乔苍顾不得腰间刺痛,天无绝人之路,自南向北刮过的狂风,从低处土坡盘旋,涌向高处山头,弥漫荒郊,弥漫斗兽场,也为他借力,朝更高处飞离,在抵达人体驾驭的极限高度后,他咬牙翻身,俯冲而下,径直且迅猛,手腕用了九成蛮力,乔苍天生腕力惊人,他的九成胜过寻常男子数十倍,擒贼先擒王,想要喘口气,只有宰了精通排兵布阵的狼头,乔苍紧握的拳头和公狼尖锐獠牙相碰撞,咔嚓一声,他硬生生把小臂长的牙齿掰了下来,狠狠捏碎。
狼失去利器,痛不欲生,后腿弯曲跪在地上,它急促呼吸的时候,是乔苍斩草除根的良机,他力气丝毫未收,又加重一成,他怒喝一声从天而降,整个身体重量都坠在狼的后脖颈,鲜血如同倾盆而下的暴雨,如同波澜壮阔的喷泉,如同飞流直冲的瀑布,从他胯下喷溅而出,仓促四溢,不只是乔苍被染红,其余五匹狼也无一幸免。
群狼无首,士气大减,乔苍将局面彻底倾向自己,占据上风,他越战越勇,使出所有本领,上下纷飞,跳跃,劈落,招招凶狠,寸步不让,结局最凄惨的一匹狼,在他全神贯注的对战下被大卸八块,身体从头到脚分裂成四半。筋脉连着森森白骨,曝晒在阳光之下,那样糜烂而作呕。
他四肢凌空时,带起沙沙作响的凄厉劲风,传达至看台上,所有保镖目瞪口呆,常秉尧更是全身都僵滞住。
多野多烈的性子,多么倔强不服输的硬骨头,才能在必死无疑的逆境之中,玩出这样漂亮一场反败为胜。
六匹狼接连牺牲,覆盖在早已死去冷却的豹子尸骨之上,放眼整个庞大没有边际的斗兽场,只还剩一匹重伤的母狼,它仰脖嘶鸣,脚下却在本能倒退,人与动物都畏惧死亡,动物的求生欲并不逊色拥有感情和理智的人类,死亡意味着永恒的消失,剔除所有苦辣酸甜,喜怒哀乐,对这世界存在的一切生物都是如此。
鲜血从它脊背流淌坠落,那蜿蜒扭曲的伤口是乔苍活生生抓出的,指甲痕迹深入三寸,几乎没入他整只手掌,掏心之痛,血珠一滴滴湮没黄沙,它成为狼族的唯一幸存,没有孤军奋战,也没有为倒下的同伴报仇,而是仓皇奔逃,它沿着来时的路奔向那扇在风中摇曳的铁门,哒哒的铁蹄敲击出悲壮的音符,伴随一声戛然而止的哀嚎,母狼肥硕的身躯似乎被绊了一个跟头,直接朝前栽倒,匍匐在地上,脑浆迸裂之余,挣扎残喘了片刻,没了声息。
而它旁边的罪魁祸首,一只染了血的皮鞋,还沾着乔苍脚上的余温。
七匹世间最凶残嗜血的短颚狼全部死在乔苍手中。
他撕掉一截袖绾,扯成狭长的布条,缠绕于腰间,贴合住被狼爪抓出的伤口,伤不重,疤痕也不深,只是火辣辣的灼烧感,耽搁这么久处理,有些发炎红肿,触碰的霎那撕心裂肺的刺疼,乔苍微微蹙眉,没有暴露出任何情绪上的破绽,他光着脚,满身血污,朝那扇通往地狱的门返回,只是这一次,他不是走向地狱,而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