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笑声变得很大,“乔太太如果做女杀手,想必很出色。”
何笙二话不说,挂断了这一通。相比之前走投无路,茫然无措,此时的何笙出奇冷静,是从心底最深处,徘徊反射出来的冷静。
有消息,总比没有好,看来萨格并不是单纯为了报仇,否则她完全可以立刻撕票,将尸首送来,那小小一团没了温度心跳的肉,比什么都令人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她显然要利用乔慈这份筹码,索取什么。
她有图谋,便是最好的反制。
何笙换了一件偏素净些的长裙,上一点红妆遮掩气色,即使软肋败露,也不能承认,否则便会助长加剧对方的侵蚀,到最后肋骨溶蚀为水,再也不能夺回复原。
她绝不让萨格看出自己这一夜有多煎熬,沉入的下风陷入的被动才不至于彻底打败淹没她。
她乘车抵达江南茶坊,一家新开的地处偏僻,也极少人知道的茶室,她找到侍者说了号牌,被引上二楼,朝愈发幽静的深处走去,何笙很奇怪,萨格堂堂女毒枭的身份,在内地危险重重,是条子盘中美餐,是仕途立功香饵,这样众矢之的,势必每间隔一两米便要安插一个保镖或杀手来维护安全,可这趟走廊空空荡荡,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又一想,特区是乔苍地盘,更是周容深管辖,她钳制住乔慈,就等于钳制住自己,世人皆知何笙是这两个男人的心肉头,萨格的确没什么好怕,她来去自如,横行过街,都不会有任何阻碍。
侍者带她停在一扇门前,告诉她要找的人在里面等候多时。
她挥手示意对方下去,侍者原路返回后,走廊无比幽静,静到连拍打天窗的风,有多么细,多么柔,那一丝轻微的响动,都可以听得真真切切。
门紧闭,开了一格窗,手掌大小,穿插着琵琶弦粗细的绸绳,指尖拨弄时,发出幽婉的乐声,因走廊有风灌入,里面人并未放在心上。
“乔苍那边还没有消息。他照常在盛文开会,出行应酬,倒是沉得住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他女儿。”
何笙原本要推门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女人胸有成竹的音色响起,“他断定我坐立不安,这么烫的山芋出不了手,我的确没他更稳。”
男人笑说他的宝贝女儿被您掌控,这可是乔家唯一根脉,他也就假装淡定。
何笙指尖一顶,门嘎吱响,一点点敞开。
晚霞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投射进入,洒落在桌上,将一壶热茶,两只杯子,和一鼎雪瓷香,笼罩其中。
香雾并非白色与蓝色,而是罕见的红色,雪瓷香极稀少,只在泰国出产,每年一小撮的原料,不超过十斤香饵,达官显贵都拿不到多少,一毫克的分量都价值连城。
缭绕的烟气,淡泊的茶香,在纷飞的尘埃下相互纠缠吞噬,片刻后陈旧的幻化为虚无,新的又升起,萨格的背影看得尚且清楚,而她隐匿的侧脸,在这两股雾气中忽明忽暗,高深莫测。
这是何笙遇到的,道行最深,骨头嘴硬,耐力最强的女人,没有之一。
她若有比干的七窍玲珑心,萨格便是威胁到她这颗心生死存亡的妲己。
男人看到何笙,沉默离开,从外面关上了门。
萨格语气内染着明媚欢快的笑意,“乔太太,许久不见。”
她未曾回头,张口断言,“你真是越来越容光焕发,美艳绝伦了。”
何笙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她疾步直奔茶桌,手重重扣住边缘,俯身逼视萨格,“对一个婴儿下手,你简直卑鄙。萨格,我不管你有多强大的本事,你也曾是我和乔苍的手下败将,你的人如果敢动乔慈半根手指,我拼了命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哦?”萨格不为所动,她端起精致的陶瓷茶杯细细饮着,不过对于中国的茶水,她并不是很喜欢,所以张口的频率并不快,“乔太太的大话,放得倒是很干脆,难不成养尊处优这么久,你的身手不减反增了?”
何笙在她斜对面坐下,茶壶里的水沸腾,发出呜呜的嘶鸣,“我可以在广东布下天罗地网,让你跌入条子的重重包围,到时仅仅是人海战术,就让你插翅难逃。何况。”
她目光落在萨格兴趣盎然的脸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乔苍放下屠刀,我可没有。珠海常秉尧,你该有耳闻,他旗下五百人,散落南省,我的兵符,何时何地,都能号令。”
萨格恍然大悟,“呀,我竟然忘了,乔太太的前夫,是当今公安部的副部长,乔太太还做过数月常府的六姨太,黑白两道,你都有旗帜。不过。”她嗤笑出来,“我们打个赌,看看是你排兵布阵,猎杀我的动作快,还是我刀抹脖子,送令千金归西的动作快。”
自然是后者快,而且悄无声息,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何笙咬牙,“你到底想怎样。”
萨格轻佻放荡的表情逐渐收敛,她声色毫无杂音,无比清晰钻进何笙的耳朵里,“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