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何笙指甲险些刮掉了桌角的漆皮,她整个人大惊失色,两千斤冰毒,装箱都要上百箱,一百二十箱军火,不低于三千支枪,这么庞大的分量,光出车都要五十辆,算得上亚洲第一大军火案件,如果从广东偷渡,上上下下一众警察,不论多大的官,多高的位,全部难辞其咎,怕是要全军覆没,如此声势浩大,条子很难不注意,除非周容深出批文力保,否则势必要横加干预,一旦货物在途中败露,导致东窗事发,周容深这辈子都没有天日了。
萨格无视她的错愕与震惊,慢条斯理为她面前的茶杯蓄满,“乔太太是狠角色,这么久过去,对你的手段和凶残我依然记忆犹新。虽说这个请求让你为难,可聪明人就要明白,有些事没有商量余地。”
萨格是泰国人,她有金蝉脱壳的办法,但何笙没有,她一旦搅入其中,这条船势必翻覆,乔苍与周容深都会掉入万丈深渊,再无上岸的可能。这盘局何止是大,简直血盆大口,利益,复仇,全部包含其中,萨格势必苦思冥想,才筹谋一出。
何笙冷笑,“恕我办不到。”
萨格淡淡挑眉,“无妨。谁会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招惹是非呢。”
她话音落下,始终垂在膝上的左手,忽然从何笙面前一晃,速度不慢,距离不近,但足够看得清楚。掌心那一片衣袂令何笙险些窒息晕厥,衣袂来自乔慈的襁褓,她还记得这一片,她亲手缝上去,一朵素白的茉莉花。
萨格十分满意欣赏她面孔的瞬息万变,“乔太太只有两个选择,帮与不帮。帮,我们相安无事,我也记你一笔恩情,不帮,我自有我的手段,那么你不要怪我歹毒。”
这是警告,一场真正的杀戮开始前,冰山一角的警告。
何笙强作镇定,接过萨格递来的香烟,低头给自己点燃,她指尖无可控制颤抖,焚化的灰烬也在抖,过了片刻,她呼出一口雾气看向耐心等她的萨格,“这批货创下广东犯罪史之最,不知有多少人要为它陪葬。你玩得太大了,钱很多路子可以赚,颜面也有很多方式可以找回。我奉陪就是。”
壶嘴开始往外溢散白沫,萨格从容不迫将盖子打开,斟入一些冷透的清泉水,将沸腾的气泡压了下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利益,乔太太为女儿,我们都情有可原,与其顾别人怎样,难道你忍心送亲生骨肉归西吗?她才多大,她可还没尝过这世间的苦辣酸甜,人情百态。我既然将她抓走,没有达到我的满意,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何笙抿唇,鼻孔内飘出的气雾吞没了她的眉眼,她掸了掸烟灰儿,“从哪个港口进。”
“蛇口港。分六批。至于何时上岸,我不能多讲。它们离开广东的时间,途径,我们可以商议,以稳妥保险为重。”
蛇口港是广东最繁华的港口之一,庞大而拥挤,警力众多,可以说是光天化日之下行鸡鸣狗盗之事,简直天方夜谭,不过若非这么艰难,萨格也不会孤注一掷,动乔苍的骨肉。
眼下木已成舟,所有人都是被动的。萨格似乎想给何笙消化考虑的时间,并没有急着催促什么,只闷声不语喝茶,何笙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直到烟燃尽,她将指尖只剩一截的烟蒂融化熄灭在茶杯内,起身一言不发离开茶坊。
在抵达门口时,萨格笑说,“令千金爱哭闹,或许是不在父母身边,有些认生,接连几顿都没有好好吃奶,饿得消瘦许多,脸蛋儿也不似刚来时那样红润可爱。乔太太,我可以等,只怕她等不了多久。”
锥心之痛莫过于此,何笙甚至可以听见乔慈无助而撕裂的哭声,这伙凶残的亡命徒还会对乔慈做什么,她根本无法预料,耽搁越久,危险越重,萨格明显在躲避乔苍,不愿与他硬碰硬,他们交锋次数,对彼此的了解,远胜过何笙,萨格非常清楚给他部署的时间无异于自掘坟墓,她势必会速战速决,一旦察觉到拖延,乔慈割下的皮肉便会送上门。
何笙沉吟数秒,不露痕迹握拳,“给你满意的安排前,我要先见她。”
萨格听出她应承下,立刻露出一丝灿烂笑容,语气也愈加温柔,“那有什么难,依然是乔太太自己来,等我地址就好。不过倘若你联手条子绞杀我,那么乔慈与你,这辈子都阴阳两隔。”
何笙猛地回头,对上萨格眼睛,冷笑离开,门被摇得几乎飞起,充满她遗留下的怒意。一名手下从另一道入口进到茶室,低头说了句什么,萨格云淡风轻叮嘱他稍安勿躁,这事一定可以成。
男人并不十分乐观,“萨格小姐,咱们要做的买卖太大,需要控制的条子场面也太多,既不能泄露,还要一力统筹,周容深自己能行吗?”
萨格观赏着墙上一幅泼墨国画,“他不过四十二岁,就能扬名南省,在数百万公安中站稳脚跟,大权在握,入过死穴,出过龙潭,下过阎罗殿,他的本事,绝对担得起。”
“可他会为我们所用吗?”
萨格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