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仅剩的力气,随着这一下而跌倒在地,匍匐喘息,刀片飞打在萨格脊背,划出一道血口,她步子微顿,疼得仰面呻吟,回过身看向何笙。
她突然出手,使萨格吃了点亏,但并没有赢来转机,萨格一条腿跨出窗框,两手扶墙,另一条腿踩中了弹药箱的红色按钮,雷线仿佛烟花,仿佛新年大街小巷的炮仗,尖锐刺耳的巨响冲破泥土,晃过房梁。
“轰隆——”一声,炸弹终是引爆,萨格丧心病狂掩埋了连环弹药,并不是一次性发作,咬牙撑过那几秒便能死里逃生,而是后果连绵午休,一颗接一颗爆炸,完全不给人挣脱余地,光空气内飘散浮荡的颗粒尘埃,就足够堵塞气管窒息,中毒而亡。
第一颗炸弹燃爆后的第三秒,乔苍怒吼发了狠,连踹带打,放趴下身边阻拦的毒贩,飞扑向藏在石墩后躲过一劫的何笙,沙土燃了火焰,虽然不烈,却灼烧无比,他无法淌过,只能攀上头顶的断壁残垣,从塔顶顺势下沉,落在何笙身上,卷着她滚向旁边更大的石墩,第二颗炸弹在刚才她藏身的石墩下响起,炸得碎石漫天,几粒砸在乔苍肩头,他仓促瞥了一眼,顿时瞳孔猛缩,心脏骤停,手也不可抑止颤抖一下,面目全非的狼藉。他倘若迟了,哪怕迟一会,何笙现在势必成为鲜血淋漓的碎末。
他说要呵护她周全无恙,不让她落泪,不让她身陷险境,给她余下漫长的半生,只有阳光,花香,春露,没有阴霾,骤雨,风浪。
他终归没有做到。
接连三颗连环炸,整栋楼坍塌。除了乔苍敏捷察觉地势,找到一方栖身的三角紧抱何笙而幸存,其余凡是能称上庞然大物的陈设,不论石头,柱子,木梁,墙壁,还是顶篷,统统被炸飞,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漫山遍野都在冒烟,火势竟没有烧起,视线所及,黑雾遮天。
几名毒贩护送萨格往东南方疾行逃离,被笃守的周容深迎面阻截,警服沾满污泥与血渍,仍不能盖住他风华,左臂一横,封死去路。
虽是独身一人,气势凛然,凌云之度。
条子看到这一幕,纷纷冲上来,他怒喝退后!那些人便止住。
烟雾熏了嗓子,他声音微哑,“我劝你放弃,动手能赢我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
萨格握拳咬牙,“在我们泰国,干这行的,从没有人投降。”
周容深胸口一震,碍事的纽扣崩开,他侧身抬腿,一脚踢飞了马仔,萨格丢下手中砧板,迎头而上。
大批特警在王队长带领下,围攻楼内受伤或是准备逃跑的毒贩,楼板、沙土之下,阶梯、窗框之后,到处都是奋力挣扎反抗的黑影。
周容深与萨格两人陷入难分难舍的缠斗,强烈的求生本能与豁出去的胆量,令萨格的身手出神入化,比数月前还要精悍,周容深担忧何笙的生死,不断腾空朝楼内张望,最初的十几回合占据下风,被萨格袖口内使出最后一剂暗镖刺破了手腕。
直到他看清何笙的脑袋在石墩后晃了晃,那双漂亮的眼睛沾满血污,仍无比明亮,他长舒口气,全身投入,三五招便反制了萨格。
爆炸的余威彻底平息,何笙从强烈的震撼与愕然中醒神,第一反应去触碰旁边的乔苍,视线中三个死士,被背后射来的三发弹头击中膝盖与脚踝,朝前扑倒,砸在何笙脚下。
十名狙击手扛枪,戴着防毒面罩,从坍塌的高墙外跑入,空中并没有刺激气体挥发,显然只是普通炸药,而不是添加过化学剂的毒弹。
特警铐住受伤的毒贩,推搡出现场,余下的警车与救护车从羊肠小路依次驶入,包围整栋大楼,放眼望去一片闪烁鸣笛的海浪,把并入夜色的苍穹映衬得灯火通明,嫣红夺目。
分别流窜至公路、山路、水路逃生的毒贩,在包抄围剿下相继落网,远处及膝高的半米芦苇荡,茂盛而无边际,接连绽出的枪声与拳打脚踢的闷响,惊了觅食休憩的乌鸦和喜鹊,哀戚尖厉的嘶鸣融合交缠,扑棱翅膀直击云霄,铺天盖地的雁阵从北向南将火海投射到天空的光束,遮挡在这一刻。
万丈浓墨,又是万丈晴空。
黑暗中周容深与萨格的身影都被弱化,除非距离极近,否则很难看清,他们许多进攻与防守的招数,也明显在凭借听觉和猜测交锋,萨格稍逊一筹。
他们从干涸的湖潭,打到隐隐有月色笼罩的芦苇荡,两名身手好且完整幸存的心腹,斩断周容深后路,与条子逼近的前路。
他原本也没想空手离开,周部长再度出马,市局早已传开,这消息很快渡到省厅,他不拿下点什么,终究愧对这身全国至高无上的警服。
他必须打败萨格,还要活捉,角斗速战速决远胜过缠斗,他不能浪费体力,于是转变策略,先撂倒两名心腹,全神贯注对阵萨格,他有私心,而她却是招招致命,暴力果断,持枪的手反复不知疲倦抵住他腰际与心脏,数度戳烂纽扣,挑崩制服,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