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谐好看落在她眼里,刺得烦躁。
她腔调阴恻恻,“这也是兰瑟小姐吩咐的?”
助理说是这样。
何笙把窗帘狠狠一扯,忽然满溢的阳光,惊了那些安静午睡的鱼,纷纷四下撞击,逃窜,“乔总知道吗。”
助理察觉她怒了,每句话都说得格外压抑谨慎,“乔总出差未归,兰瑟小姐说给他一个惊喜,早晨才搬进来。不过走廊的鱼池他知道,弄了很久。倒没说什么。”
何笙转过身,“吩咐下去,别弄些乱七八糟的碍眼,将走廊上鱼池内的水抽干,池子砸了,鱼送给员工,炸着吃了,还是带回家养,随意。”
夫人发话,助理不敢怠慢,立刻叫来保安,手脚麻利照着做了。等外面的拆了,只剩办公室这一处,他试探问这里的弄吗?
何笙指尖随意拨弄着耳环,“兰瑟在吗。”
助理说在。
她忽而咧开嘴笑,“半个小时后,通知她来收拾残局。”
助理说是,躬身退出。
何笙独自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谁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早不晚,兰瑟推门而入。
助理让她来,她丝毫不畏惧,她甚至很期盼这一刻,当面会一会。关于这位乔太太的每件事,她都有耳闻,并且认真打探过,女人那点手段,玩什么她也不怕。
她刚推开门,一声女音呵斥从里面传出,“出去。”
兰瑟一愣,还要往里走,扑面而来的劲风,极大力道,分不清从哪一处窜出,将她长发都掀起,啪嚓一声,撞上距离她脸孔不足十厘米的墙角,顷刻粉碎一地。
她几乎本能躲避那一下,后退走出,她稳了稳心神,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不满,再度推开的噪音很大,她原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一场破口大骂,甚至嘲讽奚落,然而她想错了。
何笙风情万种坐在椅子上,手托腮媚笑,温柔至极,看兰瑟的目光,也丝毫不排斥,友善且平和,连失礼的探究都不见分毫。
“你买的鱼?”
出乎意料的,兰瑟仓促站定,姿态分外妖娆,抿了抿唇上的口红,“是我。”
“都是什么品种呀,你介绍给我听听。”
不失礼数的背后,藏着一股居高临下,呼来喝去。
兰瑟隐隐不耐烦,“您有正事吗?公关部很忙。”
何笙故作无辜眨眼,暗藏刀枪,射出的光极其凌厉,“我高兴就是正事呀,乔苍在这里,也得哄我开心,我不开心了,那可是天翻地覆呢,公关部算什么,公安部我也不放在眼里呀。”
她说着话,将桌角数十万的玉石笔筒轻轻一推,那玉石很脆,摔在地上又一滩碎末。
她露出几颗糯米牙齿,眉目明媚欢喜,兰瑟知道这只笔筒,乔苍格外喜欢,就为搏何笙一笑如此可惜毁掉,她握了握拳,没再反驳,走到鱼缸前,那几条漂亮的鱼,翻着白肚皮,早没了声息,一动不动浮着,吓得她花容失色,“怎么死了?”
她愤怒看向何笙,后者撩了撩长发,轻描淡写说,“我多喂了些鱼食,可能撑死了吧。”
兰瑟冲向窗台,拿起盛放鱼食的钵盂,竟然空了,她大吼,“这么多,你怎么都喂了?”
何笙说它一直吃,我自然就一直喂呀。
兰瑟知道她今天是故意来找事的,这女人笑里藏刀,还不如直截了当吵闹,戴一张面具,反反复复试探,遮掩,折磨,更拿捏不准。
她丢掉钵盂,强作镇定,不卑不亢,“乔太太,您许久不来一次,鱼缸就放在阳台上,并没有碍着您的事,您管得也未免太宽。”
何笙打了个哈欠,“他不喜欢这寻常东西,他平时都是玩鹰的,你知道鹰吗?食肉,野蛮,血腥。不喜欢人喂,它喜欢自己捕猎,看准的猎物,从天空俯冲而下,没有任何征兆,用尖锐的利爪活活挠死,血肉模糊白骨森森,拖进自己的领地,一点点蚕食美味。”
兰瑟从未见过把恐怖的杀戮说得如此轻巧的女人,她冷笑,“您怎知他不喜欢?盛文这么多年,不许侍弄花鸟鱼虫,可我来了之后,那鱼池也建成了,他没有干预。”
何笙笑着看她,“我的男人,我还比不过你了解吗。照你这个逻辑,他曾顺路捎女下属回家,难不成上了他车的女人,也能上他床呀?”
兰瑟被噎得脸色一红,何笙绕过书桌,悠然自得触摸头发,晶莹剔透的钻戒白光一闪,屋内像燃了一道闪电璀璨夺目,“我不喜欢屋子里有水声,我不喜欢的,乔苍一定也不喜欢。”
她经过兰瑟面前,微微驻足,倾身凝视她耳朵挂着的蓝紫色吊坠儿,鼻子动了动,敏捷嗅气味,“以后讨好一个男人,记得先讨好他太太哦。”
她留下这一句,笑着说你忙,不打扰。最后望了兰瑟一眼,这一眼,仿佛长在寒冰中的利刺,褪去伪装,又冷又尖。
三年来何笙不问世事,场面上几乎看不到她,碍着和周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