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熙元年,八月十五,中秋佳期。
凤仪宫经历了整整一个通宵的慌乱和忙碌,皇后娘娘终于平安诞下了健康的皇长子。武贤帝大喜,赐名安宸,并下旨待百日礼上册封太子,另特大赦天下,以为小太子积福祈愿。
一时间朝野震动,但是也没有人真的敢说什么。可见在过去这几个月里,他整肃朝纲的雷霆手段是有多么的立竿见影。
武贤帝登基后,直接就将存续百年的璇玑府彻底裁撤,司徒氏家主司徒正本就是朝廷荣养的虚职,在锦衣卫和御刑监中并无任何职务,所以司徒正在璇玑府裁撤后,仍然享着一品侯爵的荫封。
原锦衣卫指挥使司徒玄璟,在锦衣卫也被裁撤之后,平调转入京畿禁卫军,仍然是二品朝职。
原御刑监指挥使司徒玄琮,也在御刑监被取缔之后,平级调入刑部,担任从二品刑部侍郎的朝职。司徒家长子次子,一文一武,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了盛京城中各家贵女在议亲时的上上之选。
倒是司徒玄瑷,名声响彻盛京城的“小五爷”,在卸去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头衔后,并没有入朝担任任何官职,也没有留在御前领任何差事,而是得了武贤帝赐婚,嫁与右相府长子,去岁的金科状元傅西辞为正妻。
百年司徒氏,从最初的帝王爪牙,发展到诚明帝时期的百年世家,再到如今武贤帝的一道谕旨,终于从那个不与权贵往来,不与世家联姻的孤臣纯臣的道路上,走回了正途。
所以在朝臣们眼里,比起先帝来,眼前这位武贤帝,更有些说一不二,不容置喙的威仪在。当然,这并非是指他不听谏言,恰恰相反,他对于朝中言官们的态度,向来是从谏如流,但凡有理,但凡为民,就绝不会打压,反而还出台了很多政策,提倡言官们多多谏言。
或许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作风,所以朝臣们都把精力放在了正事儿上,有闲心去关注后宫如何如何的,反倒是在极少数了。
更何况后宫之中,万太后从一开始便闭宫静养,另一位沈太后,虽说也从不管事,但毕竟位份摆在那里,她和当朝皇后的关系又人尽皆知。陛下要册封中宫所出的嫡长子为太子,任谁也说不出什么错处来。
若说有,后宫之中倒是也不乏心思活络的。
从前在端王府时,为侧妃的封婼羽,在武贤帝大封六宫时,得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从二品昭容位,倒是和当初的凌庶妃,如今的从二品昭媛位份相当。
而从前向来为封婼羽所不屑的另一位侧妃,严氏,在后宫却捞到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是原本端王府潜邸中的妃妾中,唯一一个跻身四妃之位的人。
当初因为位份册封的事,封婼羽可是气闷了许久,到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严韦凝能够坐上那德妃之位,就是因为早早站了队。
可是事到如今,封昭容再想改路子却是难了。当初她私自往外传递的消息,后来可又原封不动地回到了自己枕头下,这让她连续好几个月都睡不好觉,一直到了入宫之后才有所缓和。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将沈念心给得罪死了。既如此,她也就没什么好争的了。
不过她只是不打算再跟沈念心争了,却不代表她要眼睁睁地看着沈念心逍遥自在。于是她又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暗中联络了一些曾经受惠于封氏的朝臣,想要对立太子一时掺和一脚,就算不能搅和了这事儿,也得让沈念心的心里膈应一番才好。
可是却不想,她这如意算盘,竟然没人敢接。
严韦凝得知了封婼羽又开始像跳梁小丑一样折腾个没完,到最后又是无功而返,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她对水蕙道,“你可瞧见了?有些人这么长时间了都还学不乖,也活该只能跟当年的庶妃争一争长短了。”
至少,她是不打算再陪她们玩儿了。
“娘娘是有远见的,奴婢狭隘了。”水蕙一边给严德妃梳头,一边搭着话。
严韦凝微微敛了眸子,道,“堂兄今日的安魂,之前让你备下的礼单,可都送去了?堂兄向来得陛下重用,这回求娶的,又是安国公府的姑娘,可不能委屈了。”
武贤帝身边第一红人严溯,得陛下圣旨赐婚,将安国公府的堂姑娘沈聆音赐予他为正妻,今日举行大婚的仪典。
当日,在沈念心询问了严溯的心意后,便和沈青蓦通信商量过,以先安国公的名义,将聆音认作沈家的义女,有安国公府这样的家世做后台,又有皇后娘娘作保,如此一来,信国公府即便再是不满意聆音的出身,也该无话可说了。
毕竟不是哪家都有机会,攀上沈家这个高枝的。
凤仪宫中,穆子晏刚下了朝,便直接回了凤仪宫。泰元殿后殿,自打他登基以来,一直空置至今,再没有启用过。
他的习惯倒还是和从前在皇子府里时一样,日日留宿凤仪宫,仿佛把皇后的寝宫,当成了自己的寝宫似的。
后宫之中,向来最忌讳独宠。可是偏偏,穆子晏宠得还是正宫皇后,且皇后也生了个活蹦乱跳的小太子,再加上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