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苏青原本就和安陵王颜夙走得比较近,倘若颜夙再和苏家结亲,自然更是亲上加亲,对颜闵更加不利。但若苏家和颜聿结亲的话,便对他影响不大。
“殿下不必担心,以我看来,苏小姐花落谁家,只怕还很难说呢!就让严王和安陵王去争吧,说不定,最后得利的……”秦玖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拈了一块糕点放在了口中。
秦玖虽未说完,颜闵也立刻会意。倘若两人谁都争不下,而他若是早一点登得大宝,或许,他也有机会。思及此,颜闵忍不住站起身来,在木棚内来回走动起来。
“多谢殿下款待,严王那些牡丹花怪好看的,小女子想过去看看。顺便为严王出出主意,不能让严王泄了气才是。”秦玖慢悠悠说道。
颜闵闻言大喜,大步将秦玖送了出去,压低声音道:“有劳九爷了。”他从秦玖话中听出来秦玖有意帮他,自然欣喜万分。
秦玖微笑颔首,离开了颜闵的木棚。
颜聿的木棚实在太好寻了,秦玖很快便找到了。只因为颜聿的那四个大美人正在棚外伫立着,一色的绿衣,很亮眼。木棚前的帐幔此时是垂下来的,想必苏挽香演奏完了,颜聿觉得接下来也没什么可看了吧!
秦玖抱着黄毛在门前站定,榴莲忙上前说道:“我家九爷要见严王,还请四位姐姐通报一声。”
貂蝉瞥了榴莲一眼,捂着嘴笑道:“姐姐?谁是你的姐姐呀?玉环,我们何时有这么一个傻弟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玉环温柔地浅浅笑道:“我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弟弟。”
西施冷声道:“我家王爷今日没空,九爷还是改日再来吧。”
昭君蹙眉,淡淡道:“想必秦门主找王爷确实有事,貂蝉,还是去通报声吧。”
看来昭君是这四个侍女之首,貂蝉闻言,朝着榴莲做了个鬼脸,掀开帘幕进去通报了。片刻后,貂蝉走了出来,冷声道:“我家王爷有请,不过只请九爷一人进去。”
枇杷闻言皱眉,有些担忧地望向秦玖。秦玖笑道:“无事,不必担心。”
秦玖掀开垂挂在木棚大门的锦绣帐幔,里面竟还有一层厚厚的棉帘。她再掀开厚重的棉帘,入眼处,是大片盛开的牡丹。
在光线黯淡的木棚内,悄然绽放,仿佛一幅绚烂的织锦。
猩红、茭白、姚黄、墨青、明紫、碧绿、淡粉。不同的颜色,层叠的花瓣,重叠相映,绽放在桌案上、毡毯上、卧榻上、颜聿的怀里、颜聿的手畔、颜聿的唇边……
秦玖是好不容易才从花海中看到颜聿的。
他其实就侧卧在木棚当中铺着的厚厚的手织毡毯上,怀里抱着一盆“绿香球”,手边放着一盆“青龙卧墨池”,紧擦着脸侧放着一盆“夜光白”。
一枚白玉簪斜斜坠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上,长发散落在肩头,被秦玖带进来的风撩起,他却浑然不觉。
牡丹花是美的,比花更美的,是人。
那人侧卧在那里,秦玖进来,他连睫毛都没抬一下,只是凝视着他面前那一株夜光白,那目光很深情,就如同在看着他最爱的女子。
那株夜光白开在颜色娇艳的花海中,显得格外的清高寂寥。
颜聿手中斜握着一尊雪白的云瓷杯,杯中盛放着嫣红的酒液。他睫毛低垂,看不清眸中的神色。但是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颓废与寂寥,却是那样明显,令秦玖想要忽略都不能。
这木棚内比之颜闵那里要暖和多了,显然是为了给这几盆牡丹保暖。在棚内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放着火炭盆,里面上好的木炭噼啪燃烧。秦玖本能地想要离火盆远一点,可是这狭小的棚内,正当中躺着的这人和那些花占据了整个空间,秦玖一时无法下脚。
“王爷可真有闲情逸致。”秦玖缓缓开口道。
颜聿懒懒瞥了她一眼,手中的云瓷杯倾斜,酒液竟浇在了花盆里。
秦玖微微有些吃惊,颜聿竟用酒来浇花?!
花如何承受得住?
她向前再走了两步,从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香,认出颜聿饮的酒是“相思”,由红豆酿成。据说,相思有多浓,这酒便能有多烈。秦玖曾经饮过,醉了好久。其实就算不是烈酒,也不可以用来浇花的。
“王爷对这些牡丹花倒真是用心,只是,用相思来浇它们,怕是它们承受不住吧!”秦玖悠然道。
颜聿懒懒瞥了秦玖一眼,勾唇一笑,“九爷来找本王有何事,莫不是想念本王了?”他口中调侃着,手下却不停,自顾自地斟酒、饮酒、浇花。
他的语气是邪邪的,笑容是懒懒的,眸光是魅惑的,说出的话是无耻的。
秦玖完全怀疑方才看到的那个颓废寂寥的他,只是自己的错觉,绝对是错觉。她挪动脚步,走到放着一盆状元红的卧榻上坐下,深情万分地说道:“是啊,自上次一别,我就开始思念王爷。相思难熬,就忍不住过来瞧瞧王爷。”对付颜聿这种无耻之人,就是比他更无耻,秦玖只恨以前自己不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