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这些数目便是你当日从军械库提走的兵器,这批兵器是圣上特许运往北疆的。可为何北疆的将领收到的数目却与这记录簿上不符,少了将近一半的兵器?苏大人可否说出另一半兵器的去向?”榴莲一字一句沉声问道。
苏青笑意藐然,直视着榴莲道:“真是笑话。我将兵器顺利运到北疆,和圣上旨意上的数目核对无误后才发了下去,如何倒是少了一半?”
“你确实是核对了数目,也确实和圣上的旨意相符。只不过,你出库的数目却不是圣上旨意上的数目!”
苏青闻言,捋着胡子大笑道:“笑话,兵器出库时,也是和圣上旨意上要求的数目相符。”
“那是因为你有两个圣旨。出库的圣旨和到北疆分发兵器的圣旨是不一样的,这两者数目上的差别将近一半。”榴莲冷冷说道。
“两个圣旨?秦大人难道认为苏某会假造圣旨不成?”苏青慢悠悠问道。
颜夙闻言眉梢一挑,轻瞥了榴莲一眼,淡淡问道:“秦大人可有证据?”
于宣也肃然问道:“秦大人,假造圣旨,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不要空口说白话。”
“于大人,安陵王殿下,这兵器出库的数目和北疆将领收到兵器的数目相差近一半,这还不是证据吗?而在北疆将领收到兵器的几日后,靖州府尹在北地抓获了一批走私的商人,他们走私的正是兵器,其数目加上北疆将领收到的,恰是军械库出库兵器的数目。于大人,请准我传那位走私兵器的商人。”
于宣点了点头。
很快,走私兵器的商人便被押了上来。他四十岁左右,生得很富态,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能干。秦玖早就知晓天宸宗自有一套自己的敛财方式,这走私兵器不过是其中之一。
“下跪何人?”榴莲沉声问道。
“商人王天佑。”走私商人低声道。
榴莲一拍惊堂木,冷声重复道:“下跪何人?”
王天佑眯眼抬头,目光扫过榴莲,又看到坐在一侧逗弄着黄毛的秦玖,这才踌躇着说道:“天宸宗之人王天佑。”
秦玖早在前一日曾派人到牢中见过王天佑一面,以天宸宗蒹葭门门主的身份告诉他,只要他承认是天宸宗之人,她便会保住他。此人虽然精明能干,很能为连玉人敛财,但是为人却有些怕死,此时果然如实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走私的兵器从哪里来的?”榴莲又问道。
王天佑如实答道:“我是高价购买的。”
“从谁手中购买的?”榴莲继续问道。
王天佑抬头道:“从朝中一名官员手中,不过我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我们每一次交易,对方都是蒙着面的。而且,并非那官员本人直接和我接头。”
榴莲沉吟片刻,眯眼又问道:“你可记得是哪一日收到兵器的?”
“我记得很清楚,是五月二十八日。那日是月底,当晚没有月色。”王天佑慢慢答道。
榴莲侧首道:“两位王爷,于大人,北疆收到兵器的日子,是五月二十七日,可见王天佑走私的兵器和朝廷的兵器确实是同一批。”
苏青听到这里,哈哈笑道:“秦大人,就算是兵器是同一日抵达,也有巧合的时候,怎么能说明是同一批呢?如果以此便判定本官是走私兵器,未免太牵强了吧?还说本官是天宸宗之人,简直更是笑话!”
颜夙面罩寒霜,瞧了一眼苏青,又眯眼问榴莲:“秦大人可还有其他证据?”
榴莲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秦玖。秦玖颔首笑了笑,她算了下时辰,沈风该到了。便在此时,就听得衙门外面的鸣冤鼓被敲响了。
榴莲唇角笑意一扬,不动声色地对衙役们道:“出去看看,何人鸣冤?”
衙役如飞般去了,片刻回来道:“禀大人,外面鸣冤之人是一男子,自称是庆元十年的状元沈风。他前来状告苏大人,说是他知晓苏大人的所有罪状!”
苏青闻言,身子微微一抖,面上神色依然沉寂,但很明显可以看得出他双眸之中现出了一丝惊色。颜夙和于宣也俱是一愣。唯有颜聿,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样子。
“既然和苏大人之案有关,那速速带他上来。”
衙役得令,很快出去便将沈风带了进来。沈风依然罩着一个黑斗篷,走到堂前跪倒在地,慢慢将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于宣和颜夙一见到他,脸色都微微一变。沈风当年高中状元,于宣和颜夙都是见过他的,也知悉他被杀死在客栈之中,所以此时看到形容憔悴、脸色惨白如鬼的沈风,不免都是一惊。不过,两人还是能从沈风的模样中依稀看到他当年的样子。
“沈风,你……你……不是死了吗?”于宣站起身来,走到沈风面前,左看右看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