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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看这跟随李倓而来的小吏,大概三十上下年纪,长身玉立,相貌颇为俊美,尤其颌下一把长须,漆黑如墨,光滑若锦,直垂至胸,仿佛关羽再世,就让李汲好生的羡慕——我胡子啥时候能再养长呢?
适才李倓之言,李汲听着也不大妥当——我既然把问题都基本上解决了,你只要就坡下驴,空口表扬那些出钱的家伙几句,不就完了吗?干嘛自己还愣要插一脚,主动将出庄园别墅来补偿他们?如此一来,这些人必定对你感恩戴德啊,消息一旦传开,洛阳百姓也会目你为恩主、贤王……
本来这是好事儿,问题李倓你与别家亲王不同啊,你身上还背着争储的嫌疑,没能彻底洗干净呢!则此事落入李亨、李俶耳中,他们又会怎么想?建宁王收买人心,其志甚大,恐怕别有图谋啊!
即便李俶跟你亲近,李亨习惯性犯傻,不以为意,但张淑妃、李辅国他们,难道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吗?必定会在李亨面前再度大进你的谗言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命给救下来,你就这么不珍惜,还往人枪口上撞?
我是该夸你仗义,跟你爹、你哥都不同呢,还是该骂你蠢呢?
只是李汲习惯性在李倓面前维持粗人人设,实在不便开口劝阻——你以为这一点谁都能瞧得出来吗?唯有李汲史书看得多,历代争储的范例皆了然于胸,才能洞见。若是傻瓜都能瞧明白的还则罢了,这得聪明人才能看清之事,自己合适当场撕下假面具来,对李倓直言吗?即便要直言,当着众人之面,这话又该怎么说?
因此李汲没能及时劝阻,但那小吏似非寻常人也,分明也在一瞬间就琢磨明白了,当场便要开言规劝,却被李倓所阻。看李倓的意思,他本人并非没有意识到多此一举,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新一重的祸患,但混蛋老爹下了乱命,笨蛋哥哥拦不住,到我这儿若不能为了拯救洛阳女子而出一份力,实在于心有愧,难得安生啊。
因此李汲与那小吏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李汲的目光中纯粹是好奇——这人谁啊,很精明嘛。对方投过来的眼神,却多少有些怨恨——都是你多事,才会使得建宁王自取其祸!
随即李倓便吩咐道:“公南,聚合财货,向回纥赎取满城女子之事,便有劳你了。”朝刚被他扯起来的官宦、富贾们一摆手,那意思,你们商量着办吧。那小吏忙躬身道:“殿下放心,都在杨炎的身上。”
转过头来,李倓温言以对李汲:“长卫,可能引孤去拜见沈妃了么?”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李汲自然无话可说,便也一鞠躬:“殿下请随我来。”
于是同往僧舍,李倓恭立于门外行礼:“王嫂可在室中么?建宁来迎,恭奉王嫂去与王兄相会。”
屋内响起沈妃的声音:“岂敢有劳殿下玉趾?”
李倓听闻此言,不禁喜上眉梢。
他打小就是跟李俶一起长大的,老爹又不常搭理,则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沈妃的声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啦。初始心中尚有些疑虑,李汲从来没见过我这嫂子啊,他会不会认错了人?耳听沈妃之言,当即判定——没错,是她,心中大定,喜不自胜。
“昔在东宫,王嫂多方看顾愚弟,分隔既久,元帅军务倥偬,又不宜轻动,乃遣愚弟来迎,本是份所应当之事……”
“广平王见在何处?”
“暂驻宣徽门外。愚弟已驾了车来,这便命人驱车入寺,王嫂稍候片刻。”
沈妃道:“我不过广平王侧室而已,殿下不当称我为嫂。”
李倓双眉一挑:“在弟心中,广平王嫂唯有一人,即是适儿亲生之母。那崔氏倚仗杨家之势,骄横跋扈,哪有窃据正室之德啊?王兄将她留在灵武,便是不耐烦见她之面——迟早废黜,而使王嫂正位!”
李汲在旁边儿听了,心说那广平王正室崔妃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哪,怎么从老宦到建宁王,全都这么不待见她……倘若旁人还则罢了,李汲会疑心是急着跑来拍马屁、捧臭脚的,李倓却向来是个直性子,他说只认沈氏是嫂子,不认那个崔氏,多半是真心话了。
就不知道崔氏确实很不堪呢,还是李俶、李倓兄弟两个,甚至于那老宦,全都痛恨杨家,从而恶其胥余呢?
沈妃不便接李倓的话,就转移话题说道:“此番得脱,全赖李汲等人。”
李倓笑道:“王嫂放心,元帅必定会论功行赏。”说着话瞥一眼身边的李汲:“长卫,你此番功劳甚大,不枉阿兄和适儿都如此看重你。欲求何赏,可先说与孤听,孤去恳求王兄。”
李汲长舒一口气,苦笑道:“别无他望,但求卸下肩头重担,能得一宵安稳睡眠足矣……”
不多时马车驶入寺中,停在僧舍门前,迎接沈妃登车。李汲跟旁边儿斜了一眼,见是杨司饎装模作样搀扶着沈妃——其实不好说究竟谁扶谁——登上车去。随即李倓叫他再把陈桴、郁泠等有功之人也都唤来,好一起去向李俶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