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汲道:“郁泠方与那谁……筹措赎金,可以稍后再去见元帅吧。”随即就去把陈桴等自凤翔同来的三人全都唤了来——至于喻秀和已死之事,李倓早就知道了,也没必要解释。
他还打算找崔弃来着,但小丫头当真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再度的影踪杳然。李汲也不清楚她是否愿意跟随着去见李俶,也不方便向已然登车的沈妃探问,只得暂且作罢。
回到马车前后,他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便问李倓:“适才殿下所命之人,可能做事么?”
李倓笑着安慰他道:“杨公南当世奇才,他办事,长卫你尽可放心——不至于叫你一片苦心,竟化流水。”
随即就给介绍履历。原来那名青袍小吏名叫杨炎,字公南,凤翔郡天兴县人,其父曾举进士,但因多病不愿为官,上皇一度召拜他为谏议大夫,却不经年即弃官归养。杨炎本来也打算绍继父志的,但天宝十四、十五两载赴考,却全都落了榜。
转过年来是至德二载,虽遭丧乱,李亨在行在命江淮、江东和凤翔三处分别举士,且上皇也在蜀中开科。杨炎当然也去参加了凤翔府的考试,结果时运不济,最终还是名落孙山。
有貌似精明的人就劝他,说你策论为优、经学次之、诗赋最差,你不如去试明经啊,或者等着啥时候开秀才科。杨炎却道:“明经唯读死书耳,且起自郡县,难登玉阶。至于秀才,天皇大帝(李治)时便已罢废,今将百岁,岂能复举?”
所以啊,我要么继续考进士,要么——不考了,直接萌荫吧。
他老爹曾经做过正五品上的谏议大夫,按律可荫一子,任从八品上。然而非经科举出身,一般情况下,无缘以校书、正字或者望、紧、上县县尉这些清贵官职释褐,若去中、下县当县尉吧,杨炎自己又不乐意。
好在正巧元帅府成立,继而李倓受命为行军司马,四处搜罗才杰之士,得人介绍,主动找到了杨炎。一番恳谈后,李倓深为杨炎的才干所折服,当即举授他为参军。
行军总管或元帅以下,主要幕僚为长史、司马、管记,以及仓、兵、胄、骑四曹参军,此外还有判官、典签、从事等,以及不分曹、无定员的空头参军——就类似后世的参谋。
杨炎一开始还不大乐意,李倓劝他说:“卿轻判司耶?韦会微即相王府参军释褐……”
韦会微就是韦见素,曾为宰相——李亨至凤翔后,改任为太子太师——他就是从相王府参军迈入仕途的呀。杨炎听闻此言,方才大喜跪拜,就此而入帅府,并被李倓目为亲信。
李倓在护卫沈妃之车向城外行进的时候,不厌其烦地对李汲述说杨炎的来历,话语中似有炫耀之意——你瞧,这么一个人才,被我三言两语就召来啦,还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李汲假装不明白,就问:“帅府参军,可比王府参军么?”
李倓张嘴想要解释,可是琢磨了一下,还是笑一笑把话给咽了。
李汲心中暗笑,你真当我不明白啊。对于唐朝的官吏选拔和升进制度,李泌也曾经大面上跟我介绍过了,最为终南捷径的,是中进士、明经(开元以来,来明经科日益衰败,进士科一枝独秀)待选,然后以校书、正字或者望、紧、上县县尉释褐。不经科举的萌荫等杂牌起家途径,本来就比人要矮一头,何况以判司——即行军、行营或各府、各州的参军等幕僚——释褐呢?想要将来位极人臣,难如登天啊。
况且韦见素也是先中了进士,再进相王府做参军释褐的,你杨炎怎么跟人家比?
关键在于,韦见素进的不是别家王府,而是“相王府”!
睿宗李旦,曾经两度受封为相王——此号本意为亲王而兼相权,那还真不是一般皇子皇孙能够做的。则韦见素既然相从李旦于潜邸之中,就天然地在起跑线上比别人要赢过一头。
而对于杨炎来说,虽是李倓来邀,所进的却是李俶的幕府,李俶虽然还未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子,但圣人属意,储位难移,这事儿是个人就都清楚啊。则能释褐即从下任天子,还怕自己的官途不够顺畅,将来无缘三品吗?
呵呵,国家多事之秋,不想着从军以救国难,光琢磨要怎么起家释褐,自己在官场上才有可能爬得更高……这个杨公南啊,其才尚不可知,其德么……可能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只是,李倓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仅仅是介绍杨炎?不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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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宣徽门外大营之中,李俶得与沈妃重逢,一番唏嘘,不必多表——自然也不可能当着李汲等人的面缱绻。只是他把沈妃引入后帐,出来后就对李倓说:“长安来信,圣人已然返驾……”
李倓大喜,旋听李俶又说:“然崔氏自灵武来,随圣人入于西京,也不便驱逐……”
李倓一皱眉头:“王兄不想废黜她么?”
李俶摇摇头:“圣人方恳请上皇返都,而你知道,孤与崔氏之婚,乃是上皇所指……”
别瞧上皇已经靠边儿站了,终究是咱亲爷爷;别瞧杨氏已被屠戮一尽了,上皇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