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皇帝为让御花园鹩哥开口说话连颁两道圣旨之事毛文龙并非不知晓，第一道圣旨颁发时宁彩莲即鼓励他去尝试，因为整个京城都已传遍丈夫在御宴上的精彩表现，自然也进了她耳朵。没想到毛文龙大发雷霆，对妻子大声呵斥道：“要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讨后宫女人欢心去驯服鸟儿，休想！那日在御宴上逗鸟，实在是圣命难违，况且我再不出面，沈啸虎那厮便将得逞，即使不能手刃仇人也绝不可让小人得势！”彩莲见状忙伸手捂住丈夫的嘴，低声说道：“不去罢了，小声些！谨防隔墙有耳！”她担心驿站人多嘴杂且多位中举武进士皆在其中等候消息，倘若有人起了歹心跑去报官，他们便会引火烧身。毛文龙理解妻子苦心，亦不再生气，带俩孩儿出去玩了。

后来第二道圣旨颁发直至沈啸虎计谋成功提前御点进入锦衣卫，毛文龙毫不知情，依然等着朝廷召见。终于有一天，驿站门前几匹快马疾奔而来，走进几名身穿官府的人，为首官员大喊道：“驿站里面的人听好了：凡今年武举应试中榜者，请速进宫候旨！”驿站顿时像炸了锅，武举考生奔走相告，相约到宫中等候封赏。毛文龙、孔有德、黑旗长平日里常有来往，因此一同起身前往。

一大群考生来到皇宫，在礼部官员带领下浩浩荡荡走上奉天殿，那里已经是警戒森严百官云集。午时三刻吉时来到，大殿鼓乐齐鸣，神宗皇帝携皇后在一群太监、宫女簇拥下出现于大殿之上。随后走出两名太监，一个手执圣旨，另一个捧着金盘，上面用黄色绸缎覆盖。

大殿内肃穆寂静，考生都屏住呼吸竖耳倾听，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刻到了，怎能不紧张？只听那名手执圣旨的太监尖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明自太祖开国以来国运昌盛，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然时至今日，外有蛮夷骚扰内有匪患猖獗，为防患未然，朕沿袭先朝武举选试并发扬光大，身怀绝技者无论贵贱皆可报效国家，望中榜者敝帚自珍为朕分忧精忠报国！钦此！”圣旨宣读完毕后太监又接着念道：“新科武举状元毛文龙，封左军都督府下辖山东都司千户所从五品所镇抚，赏鸾带大红纻丝麒麟服一件、大内御制龙泉宝剑一把；新科武举榜眼沈啸虎，封锦衣卫正五品卫镇抚，赏鸾带大红纻丝飞鱼服一件，大内御制绣春刀一把；新科武举探花孔有德，封左军都督府下辖山东都司指挥使司正四品卫镇抚，赏鸾带大红纻丝斗牛服一件，大内御制鱼肠宝剑一把。其余中榜进士皆有封赏。”

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哗然，百官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考生不敢声张，亦窃窃私语。为何反响如此强烈？只因封赏不公——对大明官场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同样的五品官职，一个“正”，一个“从”一字之差差之万里。沈啸虎官衔虽只比毛文龙大一级，却高踞锦衣卫要职，显赫许多；再者孔有德和毛文龙都属同一都司管辖，但他在指挥使司，毛文龙在千户所，表面上官高两级，实际上远远不止。然而毛文龙才是今朝新科武举状元呐！这是怎么回事？另有细心人还发现：三人封赏的宝剑皆为大内御制，顾名思义便是由内务府督造，汇集天下能人巧匠特别为宫廷打造，剑鞘及剑柄上均镌刻有“大内御制”字样，民间无人敢仿制，较寻常宝剑更为名贵。绣春刀乃当今大内第一宝刀，削铁如泥，仅供锦衣卫、东厂和亲军卫使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大内御制龙泉宝剑尽管贵重，但作为名剑，普通龙泉宝剑因量大质优在民间广为流传，鱼肠宝剑相比之下最为罕见，论价值比龙泉宝剑高出许多。沈啸虎作为锦衣卫高官赏赐绣春刀理所当然，但探花孔有德能够得到鱼肠宝剑而状元毛文龙却只得到龙泉宝剑，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啊！

受到赏赐的三个人里面，毛文龙、孔有德均一头雾水不知就里，唯有沈啸虎清楚缘由，心里暗自得意：还是圣上英明啊，杀人偿命，没有让你毛文龙以命抵命就算便宜的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百官中响起：“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讲！”众人循声望去，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景大人。他一步跨出行列站在最前面，随后跪下奏道：“臣斗胆想请教礼部尚书曾大人，望圣上恩准！”神宗皇帝从金台上欠身问道：“爱卿有何疑惑尽管问便是！”礼部尚书曾大人闻言即刻出列跪下等候问话。景大人仍面朝天子，拱手说道：“臣有一事不明，请曾大人赐教！”曾大人紧张万分，不知这个御史要问什么，额头上浸出一层汗水，又不敢去搽拭，由它顺着脸颊流下。

当今朝廷文武百官里奸逆居多忠臣屈指可数，而这左都御史景大人当属其中一位，不仅对大明宗室忠贞，而且清廉正直，颇有已故南京右佥都御史海汝贤（海瑞，字汝贤）之风范。古语云：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有时候优点过于突出便成为缺点，景大人忠直不阿之余显得有些迂腐固执，自认为正确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看法，大有“不到黄河心不甘”之劲头。这种秉性除了家人尚能容忍，其他人包括同僚、下属乃至皇帝都因忌惮敬而远之。因此景大人一站出来满朝皆为曾大人捏把汗，看来今日他很难拗过这个倔老头了！

景大人果然接连追问：“请问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