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见他唇动,神情有异,便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李爷哼的一声,拉回心神,又闭目不睬,心下只在想,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衣服怎么可能和贼子所穿一模一样?
当时检查过了,衣服的确是自己的那一身,老头子的手艺他绝不会认错,衣服如今还穿在身上,要是赝品,大可再次检查清楚,又恐动作引来包公等人疑心,是以警惕性极高,一直憋住,又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与世隔绝。
既然自己没有做贼去天波府偷东西,那么一定是遭人设计顶替了那厮的罪过,做了代罪羔羊。然而有一件事不明白,倘若当真有人要害他,只是自己从未下过山,根本没有机会得罪人,又是谁甘冒这么大的凶险挖陷阱让他跳的呢?
除了恩师,世上无人知道他的存在……不不不,老头子决不会害他的。
展昭与他磨耗了老半天,讲道理,解明是非,说得嘴皮险些儿都磨破了,又请来包大人助阵。未料此人竟是冥顽不灵,把大人适才所言当作耳旁风,纵使他涵养再好,也不禁微微气起,纵至狱门前,向里怒指:“兀那小子,你想清楚了没有?此刻不招,是否等到大堂,喊过堂威,动上了大刑,尝上些许皮肉滋味,你才肯老实?”
李爷不答,继续闭目养神。
此人这等傲慢无礼,若换从前惯犯,依展爷的脾性,拳头早已捏不住出手了。只因跟随包公时久,感他圣贤所化,少了一些江湖习性,不再动辄快意恩仇的干戈。
包公沉思良久,与主簿对视一眼,劝展爷道:“罢了,展护卫,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们也只好另寻他法破案了。”临走前又朝牢内一望,观此人眉宇不动,气定神闲,这一张脸似曾相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三众走后,牢头过来唠叨上几句闲话,也值守去了。
李爷悄悄睁开双眼,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一下,扯了扯身上的料子,他可以赌毒咒发誓,这套衣服是他先前穿的那一套不假。探手入怀,未免一阵失望,他的纸鹤呢?
刚刚用符纸折成的那只,当下翻身跳起,低索目光细细搜寻,还好只是一时大意,见有人进来收藏时掉了,这时弯腰拾起,勾在掌心内,面向月光,嘴里念动咒诀,云:“天地借法,乾坤助我……”才起个头,心下一凛,便又另作打算。
“老头子不许我下山,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些人将我带下山来,我又何必惊动师父自找麻烦呢?”
他心里清楚,一旦师父知道了此事,定然将他押回山上,再行禁足,“不行,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呢,今天一定连本带利地玩回来,爽啊!”开心坏了,施个解锁咒将锁链弄断,然后推开牢门大摇大摆地走将出去,行不过十步,胸口忽遭一阵闷撞,有如重锤,又像撞在一面铜墙铁壁上似的,身子急急地给弹了回来。
还好,这股力道虽猛却并无伤人之意。就把脚步搭稳,揉了揉撞处,心骂:“你姨个婊子,是谁在消遣老子?”不闻动静,又试步过去,跟方才一样,只消触及,又被无缘无故地反震回来,虎口欲碎,胃里反酸之味好不难受。
歇息片刻,这次不敢大意了,慢慢地伸出手去,触及铁墙,立即金光耀目,他吓了一大跳:“这……这不是斗天降龙阵吗?”只因斗天降龙阵乃老头子的独门阵法,平时不轻易施展,只摆在山脚下困住李爷,不让他下山,什么时候搬到牢房里来的?
据玄真子的说法,要破解这“斗天降龙阵”必须以布阵者的鲜血在阵外滴洒才能够化解,更不能在阵内直接破阵。因此李爷在南山的时候,无论武功有多高,法术修炼得有多么精纯,也是拿此阵无可奈何。
想不到才下得山来,这阵法便紧紧地跟随着他,害他同样不得自由。
“不对,不对,这阵法乃老头子自创,向不外传,连我这关门弟子亦不知情,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在监牢内布下同样的阵法,阻我去路?展昭?”想了想不可能,“公孙先生?”又摇了摇头,既然都不是,那只有一种解释。
这个阵必是他的师父李玉所布下的。
李爷为他这个想法吃了一惊,跟着又叹一声,莫奈何,只好先回归牢内,掏出纸鹤,重新拈诀成咒:“天地借法,乾坤助我,今符成鹤,通我心意,知告乃师,速去速归,急急如律令,敕!”但听他咒语一毕,仙光洒过,掌中那只纸鹤便如活了一般,展翅高飞,向木窗蹿了出去。
他暗暗期盼着师父,抹了一把汗水,适才作法耗了他不少真元。师父常说:“小爷子啊,你功力尚浅,术法一道讲究天赋,若非需要,以后切不可滥之机用,以免招来天遣惹下大祸。”如今事在情危,关乎自身清白,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心想只有师父方能救自己出牢笼,现在不得已而为之,相信师父知道了也定不加以责怪。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很矛盾,既希望老头子来,又希望他不来。他若来,阵法自然会解,那么离开监牢避过一场灾祸指日可待,不过如此一来,他又得回到从前,像以前那样孤孤单单地在南山过着无聊的日子,没有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