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既要鼓励主动报边防,又要确保公平公正,便采取了这样的规则:大家先主动填报专业志愿,机关进行汇总。主动选择边防指挥专业的,在量化总评中加2分。如果边防专业还有缺口,那么剩下的人一次性随机抽取专业和队别。想想学院也是良苦用心,在没有更加科学、合理、公平的方法时,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分配办法了。
志愿表一发下来,邹天来、鲍犇、边灿那几个还在学习室热火朝天的打游戏,三两下就迫不及待的填完了。三人都选了边防专业,似乎不想在选专业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游戏时间。邹天来来自信大,学习上得过且过,四年来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对量化一直靠后也无所谓,基本是跟着感觉走,队干部也没辙。早就听说边防部队松,训练少,分到边院去边防他也没什么压力。也曾听说这一年很辛苦,不过无所谓,一年之后有盼头。
鲍犇来自军官学院,边灿来自国防科大,量化排名都是倒数,除了边院,他们都别无选择。这俩人来的第一天在厕所抽烟,借了个火就跟邹天来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用邹天来的话说,上流院校的各路渣渣这么快就会和到一起了。边灿说他描述的太粗鲁,应该算是志同道合,志趣相投。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上流院校淘汰的残次品,在他们自己看来是无欲无求,仗剑天涯的真汉子,去哪都无所谓。
万林波和关牧云是那种站在队列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好学生,自律,积极。这会正被临时负责的干部安排在办公室录入信息。两个人都来自国防科大,但以前不是一个营,只是看着眼熟。不过这两天在一起干活,已经算是认识了。此时,两个人看着志愿表,都若有所思。
关牧云排名靠前,正如几天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边防学院一样,他又不假思索地写下了边防指挥专业。他就是冲着最艰苦的边防来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来自宁夏同心的农村,父母身体不好,自己是长子,弟弟在上大学,妹妹在上高中,沉重的经济负担已经让父亲双鬓的白发骤然增多,庄稼人硬朗的身体也不如以前,腰都有些细微的驼了,他不想家庭就这么拮据下去。虽然上军校四年没花家里一分钱,他对家里的贡献已经很大了,但他感觉自己还可以付出,那就是去全军最边远艰苦的地方,据说高原上的工资是内地的两倍,那样家里的境况很快就会发生巨大变化。
万林波排名也很靠前,看着志愿表,他略加思考,也写下了边防指挥专业,但那团阴影仍在心底笼罩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前几天决定选择边防学院时,他跟家里算是彻底闹翻了,从小到大,第一次。他说他将来要去西藏边防,对这个安静和睦的家庭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父母早年下岗经商打拼,现在积累了雄厚的财富,但他很拮据,四年了还没人知道他是个隐形的富二代。在父母最艰难的时候,这个孩子却出奇的懂事,生活上、学习上从没让父母操过心,直至高考。一路走来,父母感觉儿子带给他们的骄傲远比他们打拼得到的财富还要荣耀。但在毕业去向上,这个孩子竟然像着了魔一样要去西藏。万林波一遍遍的跟父母说,既然当兵,就要去个苦一点的地方,这不是从小外公就跟他说的话吗?难道那位老军人前辈错了?他反复介绍自己对西藏的向往,那里有宁静的土地,纯洁的天空,厚重的历史,复杂的边境局势,必定会是自己理想和价值绽放的地方……但父母的态度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自己家的孩子不行。把能担忧的全都担忧了,不必担忧的也全都想象着担忧了。他们还没意识到,在孩子成长过程中,这种独立思考决策的性格早已形成,在他人生重大问题的决断上,迟早有产生摩擦的这一天。
李亮亮一个人在与宿舍楼间隔了一栋楼的篮球场投篮,卫家梁拿着两张表气喘吁吁的来找他,大老远就说,“你还有心思打球呢,到处找你,出来也不带,马上要交志愿表。”
李亮亮把球停到地上,边拍着手边走过来,凑着头看卫家梁手上的表,漫不经心的说,“都有些啥专业?填就行了嘛。”
卫家梁说,“咱们到底还回不回新疆呀?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选不到其他专业,最后还是去了边防专业,一起步量化就少2分。”
李亮亮心焉的回答说,“都跟你说多少遍了,随便你,从新疆出来,我就没想过再回去。”
李亮亮和卫家梁都来自新疆,在信息工程大学的四年一直在一起。李亮亮的主意一直很正,卫家梁就像个小跟班一样,好事坏事都黏在一起,仿佛李亮亮的脑袋是他的第二大脑,很多事都省去了思考,但在学习训练上两个人都是飚着来,一个不服一个。
他俩在合训院校排名属于中上等,有更多的选择。但是李亮亮有N多个奇怪的想法。首先是不回新疆。对于一个从新疆走出来的人来说,他总觉得新疆人的思维比较固化,有种坐井观天的想法,比较容易满足。广阔的土地和天空,稀薄的人口都造成一种无压力的舒适和自我满足感。上了大学以后,去了南京、上海、杭州,他立刻被那种宜居的环境和开放的人文理念所吸引。按理说,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