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新皇的第一个年头总是备受重视,皇城里上下十分忙碌。繁华的花都城许多百姓家已经换上了红通通的崭新的灯笼。皑皑白雪在傍晚的红光下温柔又安详。
兰馥儿站在钟楼高处,热闹欢腾的花都城尽收眼底。寒风长啸,抚过她的脸,亦是一片冰凉。
去年的此刻,她的太子哥哥还和她就在这里畅谈治国之愿,尔来物是人非。兰馥儿不觉鼻子眼睛酸酸的,片刻这嘴里就吃到了咸咸的泪。
皓月之下,危楼之上,美人独影,朱颜泪盈。
“万物且安乐,高楼犹有悲。”朗朗男声从身后传来,兰馥儿一怔,回头,只见身着狐皮白衣,金簪束发,仪表堂堂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你是何人?”兰馥儿轻轻的擦掉眼泪。
“无名小卒,就算说了,倾城郡主也未必知道。”男子儒雅温雅,可目光却未离开过她。
“谦谦君子,名字都不敢报。想来,能徘徊在钟楼之上的锦衣男子可没几个。”兰馥儿似是嘲笑,也不多看于他。这钟楼虽不是后宫,但也是皇城中一处严密把守的地方,没身份的人怎么可能随意出现。
“郡主多虑了。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洱字。”
兰馥儿惊奇的笑道:“南阳苏家的三少爷。想来,是该无人问津,可是我知道你。”
云国各大家族兰馥儿早就烂熟于心,南阳苏家是云国一大名门望族,如今的家主苏文两子一女,长子苏乾文武兼备才貌双全可是家喻户晓。而二小姐苏玫大家闺秀且花容月貌待字闺中也是不少贵族男子的渴求。独独这三少爷,自幼羸弱,足不出户,家中下人半数不知他是何模样,这一般人也就只知道苏家确有这么个人,而晓得名字的更是寥寥无几。
“传言不可信。”兰馥儿与他对望,“听闻三少爷病体虚弱,眼前生龙活虎的样子真是让人好奇。”
“生龙活虎谈不上,苏某确实身体虚乏,不过平日里调养的好罢。”苏洱望着星光之下的兰馥儿,娉婷而立,是极为享受此刻美人之姿,“都说家姐国色天香,想来是没见过倾城郡主的。”
“过奖了。再是倾国倾城终有色衰珠黄的一天。”兰祯从小教导她,德才兼备安能立心。而大家的宠爱也无人说是因她的容颜而生。这样与生俱来的美丽,兰馥儿已经听够了各种夸赞,但是苏洱这般的感慨,她也道出了自己所见。
苏洱笑了,哪怕是个笑容也风度翩翩,赏心悦目。
“像郡主这般,拥有天下最致命的毒药,却是一颗天真之心,只会害了自己。”苏洱后面本想说,正因为这天真之心更让人着迷、痴狂,忽然间一个缥缈的影子重叠在兰馥儿素雅的身影上,苏洱一怔也没说下去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兰馥儿抬头望着星空灿烂,冬日里寒意横行,她已经不愿意多眼前的男子话语,“想是这里风景独好,才有苏公子来欣赏,我便不扰了。”
“是苏洱冒犯了。今日太冷了,郡主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兰馥儿望着苏洱片刻,莞尔道:“有缘再会。”合了合领口,轻柔的下了星台,兰馥儿低眸从苏洱身边路过。长梯一线,只见她施施然离开。苏洱注视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似那一朵娇弱的水莲随着涓涓流水而去。
抽出怀中的玉笛,苏洱拨开颈间夹杂的墨发,不禁叹道:“寻得美人影,何闻玉笛声。”
高耸入云的钟楼,星星点点的灯火衬着阶梯似要连上星空。
钟楼门外,阿菊一见兰馥儿飘摇的身影在灯火下渐渐显露就立马迎了上去。
“主子,您怎么不声不响的跑钟楼来了!若不是一路上问别人,我都担心找不到了。”
兰馥儿笑道:“你主子可不是阿猫阿狗,哪有那么容易掉的。”
阿菊见她笑靥如花开心道:“主子,服侍您这么久,头一次见您好好梳洗打扮,可是干嘛跑这冷冷清清的钟楼来。您看您都冻红了。”
兰馥儿回头看着钟楼,已经忍住了泪水,哽噎道:“今天是定哥哥的生辰。他那么疼爱我,在天之灵定会希望我好好的。”
阿菊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自然是知道能让倾城郡主唤“定哥哥”是已故的太子。
说到阿菊,她在宫里只是混个日子,入宫那会的同伴能活着的没有几个,她不求名利也不打算站稳脚跟,只想安安心心的打扫废宫偏殿。只是没想到会遇着天涯两际的倾城郡主。
“逝者已矣,主子,您大病初愈就别伤心伤身了。”
兰馥儿点头,突然想到正事,问道:“我上次让你去放的信笺,你确信放好了?”
“是按主子说的,放到了藏珍阁外的簸箕里面。”
兰馥儿当初交代阿菊的时候,多希望阿菊能有楚歌一般的本事飞进藏珍阁直接把信带到刘伯那里。可藏珍阁内外重兵把守,眼下自己都进不去,何况小小宫人,再者让秦夙或者他人发现了自己的这步暗棋,情况可不妙。
“主子,你这信都没有署名,谁知道是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