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卞喝着茶,赵墚眯着眼,魏亟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信。
信里的很简单,数日前,有个叫章仇的军卒反了,自忠义军,领着几百个农夫把邗县打了下来,如今手下已聚集了上千人,还有不少人正在赶往邗县加入其中。
“你们指使的?”韩卞放下茶杯,赵墚睁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意料之外,我本以为是那些被逼急了的民夫中的某一个,没想到会是我们派出去替大王办事的人。”
魏亟把信放到一边,“说明你们做得太过了。”
两人心中冷笑,却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那让张坚去把他灭了?”
魏亟似乎没听到这个问题,“你们的人从洛邑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赵墚开口道:“总得听听陛下的意见。”
魏亟盯着两人,没有开口,但是韩、赵两人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正在这时,厅门口来了一人,韩卞和赵墚偏头看去,乃是谋士良羽。
良羽走进来向三人行了礼,说道:“楚王同意了。”
魏亟点头轻笑,站起身走到良羽身边,拉着他的手引他坐下,“辛苦先生。”
韩卞和赵墚不解地看着这一幕,想着良羽之前说的话,不禁站起身来到良羽身前。
“我请先生去往楚国,向楚王借了些兵马,自然是不想其他诸侯得了太大的好处。”
“你,你,你决定了?”韩卞和赵墚心中欢喜,惊声问道。
魏亟点点头,惆怅地看着王宫的方向,“先王归去,大王没了约束,太过肆无忌惮,如此下去,大晋危矣,我怎能看着大晋毁于一旦。”
闻言,韩卞和赵墚心中不屑地冷笑,暗道了声老狐狸。
“还是长候深谋远虑,我二人实在不如。”二人言罢,当即告辞,匆匆朝厅外走去。既然魏亟已下了决心,接下来的事,他们得抓紧时间安排。
“他二人有异心。”
魏亟把先前看的那封信递给良羽,“大王的手中的兵力要对付我们绰绰有余,我早料定他们二人会胡来,若非他们太心急,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良羽点点头,看完信后随手放在一边。信上的事他根本不用操心,区区千数民夫,不足为虑。
“我去洛邑一趟。”
“有劳先生。”魏亟笑了。
长城万里,卧于北荒。
风雪中的长城,形如一头巨龙。
长城后方,是无数军寨,千年大周,无论流民贼寇,还是官宦军卒,入其中者不计其数,然无一人敢擅离其职,究其根源,唯太祖之制耳。
国之利器,永镇北荒。
绝不是一句空话。
卫忌看着太祖御笔亲书的八个大字,轻轻地咳了几声。侯在一旁的侍卫赶紧倒了杯热茶盛了过去,卫忌接过喝了一口,双手握着杯子,看着炭火发呆。
燃烧的干马粪火红一片,可却暖不了卫忌的身子,三年前那一役他率军追杀戎族八百余里,虽然胜了,可长久待在酷寒里,终究还是落了病根。不过这一切值得,这三年来,戎族平静了许多,尤其是今年。
不过,今年的风雪更加残酷,戎族的日子会比以往更加艰辛,一旦他们受不了食物的短缺和酷寒,定会举族来犯,其势将更甚往昔。卫忌突然想起了那四具尸首,想起了四具尸首上那些可怖的伤口,这是怎样的创伤?
“将军,姬楼求见。”
卫忌点了一下头,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伸手拿了几块干马粪放到盆里,用一把早就锈得一塌糊涂,满是缺口的剑拨了拨,屋子变得更加暖和。
姬楼身着皮甲,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卫忌忍不住笑了笑,想当初,自己刚来到长城的时候,也如他这般年强,充满朝气,可如今,卫忌自怜地摸了摸斑白的头发,“你找我何事?”
卫忌说着挥了一下手,免去了姬楼的礼节。
“我想出去一趟。”
“恩?”卫忌感到很意外,原本他以为姬楼来找自己是因为大晋的事,可他没想到,姬楼是想去长城外。
“我想弄清楚那风雪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姬楼诚恳地说道,丝毫看不出半点因为大晋而生出的其他情绪。
“前些时候,陛下来信让我率守卫军回去,我拒绝了。”
姬楼不解,疑惑卫忌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事,旋即他明白了,“那陛下要失望了。”
“如果你是向我表明心迹,用不着去长城外涉险。”
“无论晋国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回去,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这么多年来,晋国卫一直负责刺探军情,即便你去了也带不回什么有用的消息,可若你死了,很多人会很高兴。”
姬楼知道自己刺探军情的本事比不上自己的手下,但死的终归是自己的人,身为晋卫令,就要对他们的死负责,“承祖辈余荫领着晋国卫,若我连长城那边都不敢去一趟,很难服众。将军不可能一直用军纪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