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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是半夜三点,张准回房间洗了把脸要上床,这时候门铃响,他一条腿搭在床边没动弹,铃声不断,大概持续了一两分钟,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去开门。
门打开,是甄心,顺着门缝挤进来,张准没拦住他:“五点半就得起床,”他说,甄心踢掉鞋子,大刀阔斧开始脱衣服,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一骨碌钻进被子,张准关上门,有点不敢过去:“你不回去,她……”
“分手了,”甄心躺正了,后脑勺枕着自己胳膊:“我现在是单身狗。”
张准的表情变了,像一颗石子飞在水面上,打出一串浅浅的水涡,一眨眼的工夫,又都不见了:“那也……不行,”他显得很局促:“一会儿还有戏。”
虽然这样说,但他往床边走,椅子上扔着一件大t恤,他抓起来套上,冷不防地,被甄心拽着腕子拖到床上,从正面压住:“不至于吧,”甄心扯了扯那件t恤,顺着t恤去看他的大短裤,平角星条纹:“你是不是……”他瞧了瞧裸露出来的大腿根,突然伸手往裤头里掏:“都不穿内裤的!”
张准确实不穿内裤,屁股蛋被很不客气地抓了一把,他使劲扭,甄心根本压不住他,嗤嗤笑着,喘着粗气放开他:“我女朋友都没了,摸你下屁股可以吧。”
张准满脸通红,没说话,转身扭熄了床灯,背对他躺下去:“睡觉。”
甄心很听话,乖乖睡下来,没消停一分钟,从背后把张准抱住了,搂得紧紧的,用腿夹着他的腿,拿下巴蹭他的肩膀。
“她没说什么?”这样甜,甜得人发抖,张准问。
“没啊,”甄心的声音沉沉的,像从远方飘来:“我这么烂的人,谁受得了。”
“她哭了吗?”
“她才不会哭,我跟你说,女人都比男人坚强。”
张准没说话,甄心把手伸到他t恤里,在小肚子上摸了两把,拽着下摆把衣服兜头扯掉了,张准也算是反抗了一下,轻轻说:“不行……”
甄心让他弄得烦躁,叽歪着:“知道啦!”
他真就没出格,只是安静地抱着他,张准熏熏然就要这么睡去,背后问:“我们这样……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奇怪啊,”张准像在谈论一本书一部电影:“太奇怪了……”
“怎么会这样?”
“你想停下来的时候,”张准回头看着他,虽然看不清:“就告诉我。”
甄心忽然觉得难受,像被人在胸口戳了一个大洞,皮开肉绽的,却流不出血:“好,”他说:“我一定告诉你。”
张准点点头。黑暗中可能只有那么一丝光,就那一丝光,反射出了张准眼里的一滴水,甄心支起膀子,俯下身,把那滴水吸掉了。
五点二十,有人敲门,张准眯着眼睛推了推甄心:“起来,小邓。”
半醒不醒的,他下床开门,甄心翻了个身,也爬起来,往洗手间去了。
“哥,门铃都让我摁掉了,”打开门,小邓单肩靠着门框,有种天真的帅气:“太早了餐厅没饭,先到3815,领面包路上吃。”
“知道了。”张准说着要关门,小邓却听见洗手间沙沙的水声:“哥,有人?”
张准立刻清醒了:“啊,我水龙头忘关了……”
小邓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不对,”他要往屋里闯,被张准死死摁住,大个子气红了脸,愤怒地指着他:“哥!你他妈……”他是真的气,气得眼圈都红了,难听的话强咽下肚,只挑一句说:“你有没有想过,丹怡姐知道怎么办!”
张准嘴唇动了动,艰难地抿起来,又动了动,最后说:“她……知道。”
张准嘴唇动了动,艰难地抿起来,又动了动,最后说:“她……知道。”
小邓觉得耳朵里“叮”地一响,像敲动了金属的铙钹,震得脑袋生疼,张准拉着他想说什么,被他推开了:“疯了……”他夺门而出:“哥你疯了!”
“邓子澄!”张准站在门口喊,五点多种,整个世界还睡着,他们的却醒了,甄心冲出洗手间,脸没擦,湿漉漉淋着水,有些紧张地瞪着张准:“他不会乱说吧。”
张准绝望地回看他,摇了摇头。
3815,甄心和张准来得算晚的,小汪守着半筐面包坐在门口的床上,另一张床上是陈正森,蓬头垢面的,像是一夜没睡,看见他俩招了招手:“来来!”
他手边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对面小桌上有两台正工作的电脑,甄心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通宵剪?”
“哪有通宵啊,才两个小时,”陈正森揉揉眼睛,看张准站着,挪挪屁股让他坐:“昨晚的戏,你们看看。”
只是粗剪,没有降噪,没有配乐,甄心从停歪的沃尔沃上下来,跨着步子,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有千言万语的眼睛,“眼神很好。”陈正森适时点评。
张准在迷蒙的路灯下等着他,细领带被秋风吹起,显得他脆弱得像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