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晴纠正老人:“您还叫我雨晴!”
“雨晴你和保罗是一同进报社的,你知道保罗,出本摄影集是他的梦想。刚生病的时候,他还写写画画,后来自己眼睛不行了,他就口述,请朋友代笔。这些就是他的书稿。不知道能不能出出来?这事我除了你也没别人商量了。”
郑雨晴接过一看,是那本《逃难记》。
郑雨晴觉得喉咙酸酸的硬硬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妈妈见郑雨晴没吭声,以为她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便哽咽地求她:“雨晴啊,你现在是领导了,我求求你,能不能让我家保罗活着的时候,看到这本书?”
郑雨晴拉着保罗妈妈的手,用力点头:“保罗妈妈,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书,很快就会出来的!等我这阵忙过去,就到医院看保罗。”
老太太感激地点头擦泪,将那小堆发票病历又重新收到小布袋里。郑雨晴把小布袋和书稿都拿在手里:“这个您也交给我,还跟从前一样,拿到钱我给您送过去。”保罗妈妈含着泪点头。
郑雨晴送走李保罗的妈,回到办公室里,感觉自己踩着棉花,腾云驾雾像在做梦,一切都是虚幻不真实的。刚刚坐下,刘素英站外面敲敲门,笑嘻嘻地说:“郑总,新官上任感觉怎么样?”
郑雨晴一看是刘大姐,赶紧跑过去拉她进来,把门关上:“姐姐,你可来了!老傅当年调走的时候,账面上有一亿多活钱哪你记得吧?”
刘素英点点头。
郑雨晴:“现在账上只有70万!钱呢?”
“钱要是在,他们怎会进去呢?这些年坐吃山空!我知道你为这事揪心。张国辉一上午叼着烟卷满世界乱喷,说你是狗肉上不了台面,过不了三天就自动滚回副刊部。”
郑雨晴恼火:“他还看我笑话?!他不是号称揣着集团的钱袋子吗?他不是说他那位子多重要吗?钱袋都空了,外面广告欠款他不去催讨还在楼里晃什么!”
刘素英问:“他干吗为你催钱?我听说—没有根据的,就听这么一说,有的款子不是人家不给,是他不要。”
郑雨晴气愤地拍自己大腿骂:“他最该被抓!怎么不把他给抓起来!!”说完她直吹手揉腿,刚才用力太猛了,坐那里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刘素英哼了一声:“李总是前广告部主任,这次也给抓了,张国辉手头的账,累了好几任的了,他想推,总推得掉。李总这一抓,不晓得多少账说不清道不明死那儿了。”
郑雨晴不作声,眼珠滴溜溜转地想法子。
报社食堂开中饭了。民工把几张大桌子全占住,闹哄哄的,不时有人敲着碗:“饭没了,师傅再上一盆!”
郑雨晴径直走到领导吃饭间,敲敲钱总监、张国辉的位子,让他俩聚在自己身边。周围其他部门的人,自觉端着饭盆出去了。郑雨晴问:“这些工人的劳动合同,钱总什么意见?”
钱总监:“合同不是直接跟社里签的,说起来,可以不给,就这么拖着吧。”
郑雨晴伸头看看外头脱了鞋子翘着腿海吃的民工,说:“但工程却是两家合作,报社脱不了干系的。”
钱总监:“那是不小一笔钱……”
郑雨晴:“还是要开源啊!张主任,你上个季度的广告款有七成没有回笼?”
张国辉一哼:“郑大社长,别说上季度了,几年积压的广告费,都够再养活一个社了。”
郑雨晴:“你为什么不去追款?”
张国辉两手一摊,推脱:“这不关我事啊!”
郑雨晴瞪眼:“那就把你在任期间的款先追回来。这总关你事了。”
张国辉可不想追账,那些广告款子他不收,放在对方账上,人家当他张国辉的人情,回报不断,小日子快活得很。大河没水,原因是小河起了坝,拦了闸。
他凑近郑雨晴:“你从边缘部门刚刚上来,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来龙去脉。这些钱是我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欠下的。都算历史遗留问题吧!你看起来,广告是我发的,但合同,都是延续几年的。几任老领导们托来的关系,他们不给,我们也不能……”
郑雨晴干脆地说:“你放下手头工作,只干一件事,给我去追款。”
张国辉一声夸张地叫:“哎哟,我去!凭毛呀!好处没落在我手上,坏事都要我做?以前版面都是社长们放出去的,现在在位的社长,就您了,您本事大,要么您去讨。”
郑雨晴斜眼看看张国辉,她的冷静与张国辉的夸张成鲜明对比:“我可以去讨。我要是讨来了,你这个位子,我可要换人坐了。”
张国辉啪地把饭盆往桌上一,轻蔑地看着郑雨晴说:“你换你换!你只要能把账讨回,你随便换!”
郑雨晴:“我刚才去查过了,上半年,欠费最多的是腾达公司。你去帮我约他们老总,说,我郑雨晴新上任,第一个要请吃饭的人就是他。”
张国辉邪笑地拒绝,这家的老总可不好请。人家是人大代表,天上飞地上跑,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