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人找我?”军武一个激凌站立起来,谁呢?会不会是那个挨了自己一砖头的小子到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通知车上的乘警抓捕自己?军武想到这儿,有些害怕。但是又一琢磨,不怕。是他们先抽出皮带要打我的,我是正当防卫。于是,就拿起自己的东西,告别了维吾尔男人,向末节车厢走去。
“军武!”刚刚来到末节车厢的门口,正要往车厢里巡看,突然被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他感觉有两团软软的肉压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从对方浓浓的湘音里,他断定这人就是郭燕。
“郭燕,你怎么上了这个车?”军武好生奇怪,大声问道。
“人家为了找你嘛!”待军武站定,回转身来,郭燕嗔怪地说道。
“军武,他们没打伤你吧?”郭燕说完,仔细地打量起军武的面部。
“没有。”军武摇摇头,心里充满了疑虑:她怎么就跟上了自己呢?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郭燕像是刚刚上车,旅行包还在手里拎着。
两个人往车厢里望去,车厢里已经坐满,只是秩序比较好些,没有人站着,所以就不显得乱。幸运的是,就在近处,闲置了两个座号没人坐,像是专门为他们俩留下的似的。
“就这吧。”郭燕也看到了那两个位置,拉着军武坐在了那儿。
“郭姐,你怎么知道我挨打了?你这是要……”军武不明白她下一步要干什么,疑疑惑惑地问道。
“军武,一言难尽!”郭燕叹息了一声,讲述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郭燕从军武住的帐篷里回去,就受到了邝火金的审讯。他问郭燕与军武在帐篷里干什么了?两个人是不是发生了性关系?郭燕不承认,邝火金就说杨干事看到他们搂抱在了一起……
“原来是这个姓杨的干的好事。”军武点点头,想起了杨干事参与殴打自己的情景。
“邝火金误会了你,我可以理解,可以原谅他。可是,听说他雇人打了你,我就不能原谅他了。我跟他吵闹了一番,然后决定:离开他!我搭了辆汽车,来到柳园,听二伢子说你坐了这个车次,我就特意买了一张特快票,来追赶你;到了鄯善这一站,总算是赶上了。”
“好不容易啊!可是,离开他,你要去哪儿?”军武听到这儿,立刻反问道。
“我跟着你走。不行吗?”郭燕猝不及防地问道。
“这……”军武一下子楞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与一个国家女职工恋爱结婚,这曾经是他的梦想,可是,一想到郭燕这么漂亮,连邝火金这么精明的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如果与她……会有什么结果呢?再说,他们两个是已婚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呀!
敏感的郭燕一下子就觉察了军武的犹豫,立刻改口说道:“算了,我不累赘你了。我到姑姑家去!”
“姑姑家?”
“是的。我姑姑家在新疆焉耆县,她是县医院的主治医师。她过去说过可以让我去那儿工作。我就去那儿看看吧!”
“嗯。也好!”军武顿时如释重负。
“军武,对不起,我本想为你找份工作,没想到让你受了苦,”郭燕抱歉地说道。
“说什么呢?”军武立刻不好意思了,连忙表示,“郭姐,我对你是感之不尽呢!虽然我没能成功,可是也让我找到了一份自信。至于最后挨打,那是意外,也是我自己警惕性不高,我怎么就没想到杨干事是那种人呢!”
“呵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郭燕附和了一句。
“我这个人,傻呼呼的……”军武自嘲地说道。
两个人刚刚说到这儿,就见从车厢门口走过来两个人。他们同样的身高,但是一胖一瘦。瘦男人戴副眼镜,气质很好,看上去儒雅斯文,很有涵养的样子。不过他的双手被手铐扣着。胖男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挎着一个黑皮旅行包,穿一件古铜色细条绒的衬衣,右唇角生了疮,就像沾着个烂草莓似的。胖男人拿出两张票,在郭燕面前停下来,对她说:“同志,这儿是您的座位么?”郭燕的脸刷地红了,仿佛偷了什么东西被人逮住了似的,她连忙拽着军武站起身,说:“我以为车开了没来人,这座位就是空的了,对不起啊。”胖男人说:“没关系。”他让戴手铐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而他稳稳实实地坐在过道一侧,把旅行包放在腿上。瘦男人坐下来后,若无其事地把双手摆在茶桌上,就像故意展览那副手铐似的。胖男人问他:“想去厕所么?”瘦男人摇了摇头。胖男人又问他:“渴么?”瘦男人依旧摇摇头。胖男人打开旅行包,取出一条脚镣,吃力地弯下腰,给瘦男人戴上,然后拉上旅行包的拉链,将包扔在行李架上,连打了几个呵欠,似是疲倦到了极点的样子。军武猜想戴眼镜的男人是被抓捕归案的犯人,而胖男人是个便衣警察。想想对面坐着个犯人,他有些心惊肉跳的,以致列车通过一座桥时,他紧张得忘了看外面的风景。他不知道这男人犯了什么罪,杀人、*、抢劫还是诈骗?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年轻和有气质,军武很为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