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淡淡的云,半弯的月儿时隐时现,微弱的月光刚好可以照见四野,横天雪抬头看了看,见墙头无人,便施展轻功快速地沿着小路奔去。
山高路远,待到了扶云庄外,横天雪已是香汗淋漓。这扶云庄也不大,有几十间房子,院墙也不高,横天雪怕前后门有狗,便从庄侧面纵身上了墙,然后又轻轻跃上墙边一间屋的屋顶,伏下了身子。
庄内漆黑一团,只后院有一点灯光,她慢慢朝那方向移动,小心不发出任何声响。
亮灯的屋内有两人在交谈,一个是张懋行,另一个是中年的黑衣人,其装束和抚河上袭击横天雪的一模一样,横天雪不敢靠得太近,只有调匀呼吸,伏在对面的屋上凝神细听,所幸夜深人静,还勉强能听清他们的谈话。
看来黑衣人也是刚到,因为两人还在说客套话。横天雪觉得无聊,正想走时,却只听黑衣人叹口气道:“没想到我们‘天蚁帮’损失这么多兄弟,连‘南蚁堂’堂主都搭了进去,还是让横家丫头跑掉了,现在帮主要我严一虎暂时主持‘南蚁堂’的事务,我初来乍到,您可得多关照我。”
横天雪心头一震,连忙伏下,又听张懋行道:“严副帮主,那横家二弟子程长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南蚁堂’堂主能和他同归于尽,也不算丢人。不过,我怎么听说这横天雪是你们‘西蚁堂’堂主寒枫放走的。”
严一虎答道:“不管怎样,这横现山是我们‘天蚁帮’应付下来的,但当着锦衣卫的面放走横天雪,也是太胆大了点,这里面确有隐情。”
张懋行笑道:“贫道虽然年纪大了,却是好奇心不减,这其中内情能不能说与贫道听听。”
事关横家堡,横天雪很想知道,却生怕那严一虎不肯透露。还好,严一虎只稍停了下,便笑着道:“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而且当时在现场的人也多,这秘密也保不住多长时间,既然道长问来了,我不敢相瞒。据横家堡回来的弟子说,这横天雪竟是寒枫的亲妹妹。昔日,横家大弟子孙少安杀了花马寨一百八十口,只留下一个小丫头,这丫头被横现山收养,取名横天雪。而寒枫那年正十岁,侥幸躲过一劫。这次围剿横家堡,他主动请命,也是打算去复仇的,不知怎的,却反被横现山救了一命。所以,他放走横天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张懋行倒没什么,横天雪听了却如五雷轰顶,立时呼吸也急促起来。屋内张懋行似乎感觉到什么,神情一紧,站起身,就要有所动作。横天雪见张懋行已有察觉,正想溜时,不想身边却窜出一只野猫,“嗖”地跑下了房顶,横天雪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张懋行又侧耳听了半天,才重新坐下,严一虎觉得张懋行太过谨慎,连只猫路过都紧张兮兮的,嘴里虽不敢说,脸上却显出轻视之色。
张懋行问道:“严副帮主,那寒枫现在何处,贵帮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严一虎道:“横家堡一役后,寒枫便消失了,田帮主认为寒枫一定会去找横天雪,所以命‘天蚁帮’弟子追捕横天雪,希望以此逼寒枫现身,同时要求杀掉逃走的二名横家弟子,以缓和与王公公的关系。”
张懋行又问:“你深夜前来,不只是为了来告诉我这个秘密的吧。”
严一虎道:“马帮主还答应王公公一件事,就是要将最近产出的这批盐运至北方。”
张懋行疑惑道:“以前不是由抚州府的忠武镖局押送么。”
严一虎答道:“据说这忠武镖局因运盐赚了不少,总镖头钱普想去全国各地开分镖局,盘子摆得太大呢,王公公就怕树大招风,只好把树砍了。”
张懋行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严一虎道:“就在昨日,我们田帮主亲自出马,只怕忠武镖局这棵大树,连片叶子也没留下来。”
张懋行与钱普关系最好,每次钱普来取货,二人都会在一起品茶聊天,再手谈几局,想到这位老友落得如此下场,张懋行感到悲伤的同时,对王公公的手段也是不寒而栗。
严一虎见张懋行半天没吭声,知其心中所想,不由咳嗽一声,道:“天色已晚,就请道长安排装货吧,弟兄们在庄外等半天了。”
张懋行道:“好吧,那就辛苦严副帮主了,下次有时间再请你好好吃一顿。对了,我于江西、福建地面还有些人脉,要不要我派人打探横天雪的消息。”
严一虎道:“我们‘天蚁帮’的规矩,自己接的活自己解决,不敢劳烦道长。”
张懋行听了心里很不高兴,再不发一言,只把严一虎带往货仓点货。横天雪趁此下了屋顶,四处寻找解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又怕张懋行回来,便跃出扶云庄。
回去的这一路,横天雪心潮难平,没想到真相竟是横家堡血洗了花马寨,杀死了自己的亲身父母,而官兵、锦衣卫和‘天蚁帮’又血洗了横家堡。对于亲身父母,横天雪没有半点印象,无论怎么回忆,脑海里都是横现山教自己武艺、陪自己打猎,吴月珍教自己认字、陪自己放风筝的画面。
哥哥,我还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