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众人来到前厅落座。贺摇把管家李允叫来,问他认不认得沙恨雨,李允看了看,惊讶地说道:“认得,认得,沙恨雨啊,不见了好多天,没想到竟会和二爷在一起。”
沙恨雨欣喜地对横天雪道:“姐姐,这是李伯伯,我也喜欢他。”
贺摇让李允仔细说说沙恨雨一家的事,李允稍稍回忆了一下,说道:“十多年前,有个中年汉子来到我们贺家庄,他是个聋哑人,还带着个女儿和不满周岁的男婴,可怜女儿也是聋哑人,儿子倒还正常。他虽口不能言,却写得一手好字,按其纸上所写,他叫沙无语,早前在福建卖水果,却不幸家里起了火,所有家当都烧没了,老婆也烧死了,一路乞讨到这,求我给他找个事做,只要有地方住,有口饭吃就行。我见他可怜,刚好山顶有块茶园无人看守,就让他带家人去了。我将此事禀告老爷,老爷心善,派人给他们在山顶新修了三间庐舍,还让我在镇里寻那*水足的产妇,每日求些*水送给他儿子吃。”
贺长烟皱了皱眉,道:“沙唯既不聋也不哑,李允,你确信沙无语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么。”
李允回道:“我起初也怀疑过他的来历,曾派人拿了面铜锣,趁他不备,在他耳边使劲一敲,结果他毫无反应,而且十余年来,从未有人见他说过一个字。幸而山顶,山腰还有不少茶园,那些看园的人家也有些子弟,沙恨雨平日里和他们一起玩,才能和常人一样说话,但沙无语坚决不让儿子下山读书,后来,他们一家因另一人的到来得到了改变。”
寒枫接话道:“那人是不是许文忠?”
李允惊奇地看了寒枫一眼,说道:“确是许文忠,嗯,那是五年前,正是摘新茶的季节,庄里请了不少临时的采茶工,其中就有许文忠。这人看着忠厚老实,干活也下力,他说他是陕西人,十三岁时父母双亡,家里也没别的亲人,所以只好四海为家。到处流浪。沙恨雨的姐姐沙爱怜那年十六岁,也在采茶,有人就撮和许文忠和沙爱怜的婚事,许文忠开始并不应允,我就对他说,你老大不小了,又身无分文,这沙爱怜虽说是聋哑人,但人长得周正,脾气也好,你若同意,我就在山上另盖一屋给你们做新房,还长期雇你,每月给你些工钱,你也算是成家产业了。许文忠一听,便答应了,沙无语知道后,非常高兴,我们也头一次见他露出笑容。”
李允喝了碗茶,接着说道:“不曾想这许文忠腹内竟还有些墨水,他说小时上过几年私塾,父母死后,虽被迫四处流浪,可一但手中有钱便会买书来看。婚后,他对妻子痛爱,对岳父孝敬,有空还会教沙恨雨识字,对周围的人也很和善,所以我非常欣赏他,慢慢会派他去做一些采办、巡园之类的事。只是沙爱怜婚后几年都未能生育,小有遗憾,我便托二爷开过一个方子,不知您有没有印象。”
贺长烟说道:“上个月么?嗯,是有这么个事,治不育之症,非我所长。恰巧南昌知府的儿媳也是多年不育,后来听说她在南京寻得一方,吃了半年,便怀上了,我去讨了这个方子,并依方抓了药让人带给你了,我还记得里面有一味南风藤,南昌城内当时没有,却幸好相山上有。”
李允叹道:“唉,就是这味南风藤,害了沙无语父女的命。”
贺长烟惊道:“南风藤并无毒性,怎么会害了他们性命。”
李允说道:“沙无语一家拿到二爷捎来的药后,十分高兴,许文忠当时就要去寻南风藤,沙爱怜不肯,只因丈夫才巡园回来,沙爱怜怕他累着,非要他在家休息,然后拉上父亲去寻药。我回到庄内,刚吃了中饭,就有人来报,说沙无语父女俩在山里被五步蛇咬了。我慌忙找了医生上山,到了山顶,人已经不行了,真是可怜哪。”说到这,沙恨雨在旁又大哭起来,横天雪边抹眼泪,边去劝他。
贺长烟问道:“五步蛇都是独来独往,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不小心踩到了它,但此蛇咬人一口后会立即逃走,所以俩人同时被蛇咬伤,是不是有些蹊跷?”
李允回道:“那时正值五步蛇繁殖之期,常有雌雄数条、数十条纠缠一起交配,可能是父女二人误入了蛇窝,才遭遇不测。我见过他们的伤口,都在小腿上,也确实有蛇咬的牙印。”
贺长烟沉默了会,然后说道:“管家,那二人埋在哪里?”
众人随李允来到沙家父女被埋葬的地方,这是庄外靠河的一处高地,埋着许多镇上死去的人。因怕沙恨雨受刺激,便把他留在庄内,由横天雪陪着。
李允带了几人把墓掘开,棺内尸体已高度腐烂,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贺长烟让其他人远远离开,他含了片药丸,用布蒙住口鼻,拿了几枚银针和一把小刀,独自一人上前验尸。过了许久,他才直起身,示意李允赶紧带人把尸体再次下葬。
重新回到庄里,寒枫问道:“前辈,可有什么发现?”
贺长烟脸色凝重,道:“被五步蛇咬伤后会引起口鼻出血,内脏也会大量出血。沙公子,抱歉,为了查明真相,我仔细查验了你父亲和姐姐的尸身,结果我发现,他们口鼻虽有喷血,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