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朝,首辅陈循、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滢来到于谦跟前,王直感慨道:“昨日朝堂之上,若无于大人,还不知如何收场啊。我们这三个老臣,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细思量起来,真是愧对先皇啊。于大人,从今日起,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为你撑腰。”
于谦忙抱拳躬身道:“若无三位前辈撑腰,于谦不敢有任何决断。”
通州有四百万石粮,足够京师一年之用,但城内的架子车都随军出征了,于谦命人四处收罗,只找来七十七辆破旧的驴车,靠这些破车,只怕运上一年,也运不完这数百万石粮。京城附近的军马全被朱祁镇带走了,外省入京的马还在路上,最快也要十日后才到,到时再去运粮,只怕是来不及了。
于谦正在府中发愁时,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个商人一定要见他一面。
这个商人中等个子,脸庞黑黑的却没有一根胡须,头发油油的有点乱,额头上冒着汗,像是风尘仆仆的赶了很远的路
见着于谦,那商人也来不及行礼,单刀直入道:“于大人,我知你最近为运粮车的事操心,我贸然求见大人,是为大人分忧来的。”
于谦大喜,也不及让座,急急问道:“先生若有好的主意,只管说来,瓦剌大军不日即到,时不我待啊。”
那商人道:“承蒙上天照应,草民前些年做的买卖都比较顺利,手里还有一点积蓄,自闻瓦剌南侵时起,草民便想着为国家做点份内的事情。草民从湖广北上,沿路高价收购马匹,只要是俊马良驹,无论人家要多少银子,草民都想办法买下。说句挨板子的大实话,草民不想捐银子,怕这银子被人挪用或是克扣了去。草民就想,瓦剌比咱大明强的无非是马而已,那我就多为朝廷多备些马吧。”
于谦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握住那商人的手,道:“敢问先生沿路共收上来多少匹马,现在马在何处。”
“就在城外,有人看护着,共有三千匹。刚进城就听说于大人为运粮车发愁,那么这些马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于谦后退半步,恭恭敬敬行了一大礼,道:“先生可帮了我,不,大明的大忙了。我马上奏报朝廷,让皇上亲自表彰先生。先生买马所费财资,朝廷可照价奉还。”
那商人连忙摆手道:“于大人太客气了,草民都说是捐给朝廷了,如何能要朝廷的钱。于大人,快派人去城门外收马吧,还要立即安排全城的木匠们赶制板车,那些都是壮马,有劲,车子要做得宽大些,可以多拉一些粮食。为了把这些马赶到京城,草民还招了许多的马夫,也正好用得上。”
听说要做运粮的车架,全城的木匠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等不及朝廷送来木料,就着手边自家的木料,也不管是珍贵的楠木,还是一般的松木,反正是拿着什么就用什么,短短三天,一共三千副架子车就做好了。
三千辆马车,七十七辆驴车,开始日夜不停的从通州往京城转运粮食,赶车的、搬粮的、送饭送水的,几乎全是自愿参加的老百姓,五日,只有五日,通州的四百万石粮便全被运至京城。
运完粮后,这三千匹马又转入军营,给将士们使用。于谦请那商人入宫拜见皇上,还是被商人拒绝了。商人道:“我只做了份内的事,不值得惊动圣上。”
说完,那商人又拿出一叠银票来,双手奉上,道:“我这点家财,算了算,也够发二十万大军一月的军饷了,请大人收下。”
于谦接过银票,感慨道:“若是大明多些先生这样的人,就是再来十个也先也不用怕。”
于谦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个说话有些尖利的商人是高伟,当年,高伟受堂兄弟高澍、高广禄的怂恿和威胁,于宫内盗宝,被发现后,杀了杜泽、孙来等太监,趁乱逃出皇宫。三人逃出京城后,高伟便与高澍、高广禄分开了,他一人来到广西,用分来的赃物,在南宁府做起了买卖,也是他头脑活泛,这生意做得是风声水起,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一不小心,成了南宁的首富,他怕树大招风,惹来麻烦,便卖了南宁的店铺,带着所有的财产转到湖广一带,找了个荒僻的位置隐居下来。但是,一旦静了下来,高伟的眼前便时时会出现那位做饭的小嫂子,被他和孙来奸淫过的小嫂子一脸痛苦和羞愤。还有孙来,他的师兄,虽然不是被他杀死的,但他总能听到孙来在他耳边不停地喊:“师弟,拿我命来,师弟,拿我命来。”
高伟渐渐有了幻听幻觉,每日,他若不喝得烂醉,就会被那小嫂子的身影和孙来的声音一直包围,让他痛苦不堪。终于,高伟再也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在一个明媚的清晨,他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看着手上冒出的一股股鲜血,他想,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们总不会再这样的纠缠我了吧。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可是,高伟还是没有死成,他被一位路过此处的高僧救了,这位高僧是五祖寺的玄颐法师,他对高伟说道:“施主跟我一月,到时若还要死,贫僧不会再救你。”
就这样,高伟跟玄颐法师云游四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