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小蚁被十几杆火铳打得灰飞烟灭时,贺摇悄悄走了,他跑到远处,大口大口呕吐起来,他很后悔来灵州这一趟,不仅没有救得道长,还目睹了更多人更血腥的死亡,吐光胃里所有的东西,他坐在地上,学着僧人打坐的模样,闭目沉思,不吃不喝三天后,贺摇站起来,他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慧广与寒枫歇息一日后,基本恢复了元气,杨淄和救下的本门弟子回崆峒,慧广、张留芳带着其它弟子南行,十三个少年他们得想办法送归各个门派。寒枫、横天雪与众人洒泪而别,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老鸦谷。
一路上,张留芳有些闷闷不乐,慧广道:“张天师,你是不是因为贺摇的事烦恼?”
张留芳道:“可惜,又让他跑了,先师之仇何时得报。”
慧广道:”原来的贺摇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就是现在的他,天师若杀了他,不是杀贺摇,而是杀一个新的生灵。老衲相信,这个新的他,正在佛前修行,天师真若再见到他,也是断然不肯出手的。“
与慧广等人分手后,寒枫双掌不住对磋,有些生硬地对横天雪道:”说吧,林姑娘怎样了,她现在只信赖我们几个,你一人来这,是不是她出事了,心魔又生了么,慧广大师不是外人,刚才为何不说。”
横天雪见寒枫紧张得站都站不稳,知道他担心林影,原本想卖的关子也收了起来,忙道:”林姐姐好好的呢,她现在有了个新玩伴,就连我也不要了。”
寒枫听说林影好好的,先是舒了口气,再问道:”什么新玩伴。”
横天雪用一种很特別的眼光盯着寒枫,轻轻道:”大哥,我都做姑姑了。”
见寒枫仍没有回过味来,横天雪突然跳着,欣喜地大叫道:”哥,你也当爹了,你有儿子啦,紫渟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和你一个模样,小家伙太好玩了,是那个叫赵黄莺的小姑娘带来的,林姐姐可喜欢这个小家伙了,成天抱着他到处疯,她也爱和黄莺姑娘玩。所以,我对林姐姐说要出来寻你时,她竟然无动于衷,这让我颇有些忌妒你那个儿子。这是大喜事,却也是咱的家事,也不知你是咋想的,所以就没有当他们的面说。”
一日之间,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有人生,有人死,寒枫忽然觉得人生是那般索然无味,活着,是那般没有意义。
寒枫只淡淡对横天雪说了句:“去老鸦谷。”便再也不愿意说话,这大出横天雪的意外,也令她大失所望,横天雪以为他还在为田小蚁的事自责、难受,也就默然而行,不去打扰他。只是这一静下来,她便想起了沙恨雨,不知他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终于,快至老鸦谷时,寒枫开口了:”天雪,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好像每一件事都是被无形之手推着去做的,我最希望的,就是如师傅那样,隐于山林,逍遥一生。可是,田小蚁找到了我,因为师傅的遗嘱,我下山去帮她,又因为仇恨,我去了横家堡,为了寻你,我离开了田小蚁,寻到你,又遇到了林姑娘……可是,现在呢,师傅让我保护的人死了,我最喜欢的林姑娘也屡遭不幸,最想杀的仇人竟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而还有很多认识的人,也都死了,我觉得,我累了,厌了,倦了,对,贺摇的眼神里,就是这样。天雪,几件事了之后,我要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了。”
横天雪道:”大哥,推着你前行的,不是什么外在的神秘力量,而是完完全全出于你的本心。妹妹以为,是你的责任感,正义感,爱心和良心推着你走到今天,行侠仗义是有意义的,爱恨情仇让我们真正成为有血有肉的人,爱也罢,恨也罢,就是不能无所作为。”
寒枫沉思半晌,才道:”是哥哥我错了,天雪你说得好,爱也罢,恨也罢,好歹过得像个人,如果会武功的人都躲在深山避世,那谁又能阻止张元吉、郎彪这样的人,慧广大师、如涯子户长、张天师,都是一代掌门,本可隐世修行,逍遥自在,却在国难当头之时,义无反顾,挺身而出,如涯子道长和张天师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横天雪道:”还有骆颐、谷云生、司越、易唯俊……这些人,都是没活一场的大英雄。”
寒枫道:”天雪,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现在,我们去救那个西域来的客人,当然,前提是田小蚁没有伤害他,否则,我会很内疚,毕竟,是我引他来老鸦谷的。”
到了”老鸦谷”谷口,寒枫这才想起,原本藏于树上的象牙哨子,现在张元吉手中,没了哨子,可如何召来识途老狼,没有老狼带路,又如何能在这终年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沼泽遍地的谷内,寻到入洞的路,如果硬闯,万一掉进泥沼,就算他寒枫武功盖世,也难逃出生天。
正在谷口徘徊,发愁之际,狼来了,无声无息,而且来了一大群,足有三四十只,围住了寒枫和横天雪,低头刨地,瞪着血红的眼,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寒枫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惧,横天雪打小便随养父多次出入大漠打猎,野狼也不知杀过多少只了,故而一点也不怕。
寒枫突然发现,其中一只老狼的耳尖是白的,他不由大